魯維克把面具拿在手中，同樣用微微驚訝的語氣說道，「哦？一個面具竟然都有自我意識，有趣。」

    如果按照正常的發展方向，任何拿到這個面具的人類都會被強大無匹的負能包裹靈魂。

    在這無比強烈的黑暗欲望中苦苦掙扎，深陷泥潭。

    但就連這張面具自己都沒有想到，這次撿到它的生物乾脆靈魂就是一個負能量集合體！

    「不敢相信！你竟然是一個罕見的不死者！」

    「那麼說，雖然你只是一張面具，但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們還是同類？」

    對魯維克來說，除了那個極度恐怖強大的傢伙之外，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其他具有意識的不死者。

    但和他不同的是，這個面具本身並不攜帶負能量，而是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

    沉默許久，面具中再次響起那道聲音，「同類？哦不，好運的傢伙，我只是一個被囚禁在這裡無數歲月的可憐蟲，因為我是第一個帶上它的人，雖然負能量讓我看起來像是一名不死者，但那並不是真的，啊，遇上你這樣的罕見生物真是走運，我還以為又是一個因為好奇會被面具吃掉的人類呢。」

    吃掉？

    魯維克有點好奇，開口道，「但你的上一任主人不是還活的好好地，之前我還和他一起喝過清茶。」

    「你是說海里默那個狡猾的人類？他肯定活的很好，因為他每次都會帶幾個倒霉的傢伙進來替他送死，似乎我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他了，難道你吃了他？」

    「一名五級巫師，我可沒那麼大的胃口。」

    微微停頓，魯維克仔細打量著面具，雖然以人類的視角來看他依然身處地下密室，但在感知中，此時的他現在所處的位置非常奇妙。

    現實世界依然清晰，但又如同浸泡在水裡，不停晃動。

    宛如這個面具是通往另一個維度的鑰匙。

    「那麼，如果我現在帶上這個面具，會不會我也被吃掉呢？」

    雖然他並不懼怕面具中攜帶的負能量，但這似乎並不能排除他同樣會被吃掉的情況。

    而且聽面具所說，海里默那個老傢伙似乎並不如同他的外表看上去那麼溫和友好。

    「吃掉你？呵呵，人類的靈魂總是會在這時發出悽厲的慘叫與不甘的悲鳴，那是對生的渴望，但你，一個本應死掉卻又鑽了空子的幸運兒，與其用吃掉來形容，我倒覺得用來去自由形容會更加貼切，因為這個面具是通往「亡靈維度」的一把鑰匙。」

    好像是太久沒有和別人說過話，面具里的靈魂贊短暫的交談後便開始進入話癆模式，甚至心甘情願的給魯維克當起了解說員。

    「不過你一個三級巫師應該還接觸不到這些，我想你的誕生之地一定是某個宇宙的廢墟，也只有那種缺少宇宙意志支撐的地方，才會有極低的概率讓亡靈們從他們的世界中溜出去。」

    毀滅後的緯厭次級宇宙，如他所說，那正是魯維克的誕生之地。

    「那你呢，生前是一名巫師？」

    「我？哈哈，我只是一個連學徒都不是的凡人，但我卻活了太久太久，久到你無法想像，你知道為什麼亡靈是永生的嗎？因為所有靈魂的死亡從不可逆，就如同宇宙始終都在邁向混亂與死亡，愚昧的人類一直都認為死後的靈魂會得到輪迴重生，但卻不知，一旦死亡，等待他們的將是亡靈維度永恆的囚禁，因為那裡是多維宇宙唯一的終結混亂之地，當然，據我所知，每當一萬億個次級宇宙自我毀滅後，總會誕生一個像你這樣的幸運兒，可惜的是上次遇到和你一樣的生物，在不久後就被一名強大巫師抓走，然後做成了一條項鍊...嗯，似乎在更久的以前我還遇到過，但我記不清了。」

    雖然面具里的靈魂是一個廢話連篇的傢伙，但魯維克還是得到了一些很有用的信息，譬如說，如果那天在阿坎達他被那名賞金獵人抓走，估計項鍊的主角就得變成他了。

    而說了這麼多話，他似乎一點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接著說道，「你肯定很好奇為什麼多維宇宙中幾乎全部都是由人類統治，我上次遇到的不死者也問過我這個問題，但這可就得從混沌宇宙誕生之初說起了...」

    但魯維克可沒有這麼時間聽他在那裡喋喋不休說個沒完，猶豫了一會，他還是選擇了帶上面具，畢竟，不實踐又怎麼會得到結論，而且他仔細考慮了一會，以負能量的特性，這個面具吞噬人類的途徑無外乎侵蝕靈魂，然後同化。

    當他將面具戴在這具身體上的那一刻，一瞬之間，仿佛被拉入無盡深海，雖然感知與視覺中的一切都非常清晰，但就如同蒙上了一層水，變得扭曲，灰白。

    而且在他的四周，無數靈魂堆疊在一起來回遊盪，密密麻麻。

    甚至讓魯維克一度覺得他現在就是浸泡在一個完全由靈魂構成的深海里。

    這就是他所說的「亡靈維度」嗎？

    比起地獄或是深淵這種通俗易懂的形容，魯維克覺得這個地方充斥著詭異，沒有空間，因為缺少參照物，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壓縮在一個凝固的二維時空中。

    但他為什麼又能看到現實世界呢？甚至還能夠隨意移動。

    「你當然可以看到現實世界，也可以看到亡靈維度，因為戴上面具後你就是觀察者，和我一樣，或者我該向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會有如此奇怪的現象，如果宇宙是一面鏡子，那麼現實世界就是鏡面，而亡靈維度就是它的反面，鏡面上的人永遠都不會看到自己的反面，而亡靈維度卻可以，總之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你就當做帶上面具後，你會在現實宇宙中消失就可以了，但如果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無條件的給你解釋這種問題，那是因為我太無聊了，而你卻是唯一可以和我對話的生物，啊，真是懷念上一個不死者，他可足足陪我度過了兩個「混沌紀元」，要知道，不能說話可真是令人發瘋的經歷，希望...」

    不厭其煩，喋喋不休。

    以前，魯維克認為語言是人類最強大武器是停留在思想與認知上，但現在他總算知道其中的另一重含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