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外志 第三十二回
、小縣難支大軍就食
廉心不識貪官肚腸
我在成都郊外駐紮一夜,次日卯時點將出發,北進新都。雖說現在成都平原都已經被鄧結巴所控制了,終究時日不長,難免會有個把不識天時的混賬東西繼續負隅頑抗,新都雖然近在咫尺,也最好先派人前去探看才好。派誰去呢?我環顧帳內,毛亮、龐會、田續等人貴為太守,派他們這種小差是不合適的,至於禽獸、鍾愛華這般鳥人……
看到他們幾個,我頭腦中突然顯現出一番場景來——新都縣門大開,縣令站在門外迎候,卻被禽獸衝上去一刀砍下頭來,隨即鍾愛華大呼:「新都舉縣都反,殺呀!」於是數百騎氣勢洶洶地殺進城去,見了男人就砍,見了女人就奸,見了房屋就燒,見了財寶就搶,一邊胡作非為一邊還互相警告:「速度點,大軍若到,就沒有咱們的份了。」
哼,這般冷血噬殺的蠻夷,他們完全乾得出來!
當然,我不能因此就派個文吏前往,萬一新都真的膽敢抗拒王師,派文吏去就是送死的。我用目光緩緩掃過帳下諸人,突然就看到了水缸。這位新任雍州督軍從事段瑕自南征以來就整天病懨懨的無精打采,道理很簡單,軍中按規定是不得飲酒的,雖說為將者破壞規矩乃是常事,他也終究不能無所顧忌地放懷暢飲。尤其輕裝取道陰平往成都來這半個月的時間裡,水缸真不愧水缸之名了,往常終日以酒當水,現在只能以水當酒。
嗯,水缸如果不喝酒,才堪大用。
於是我最終決定,派段瑕率三百騎先發新都,並且告誡他說:「城中若有異動,不可輕進,速來報我。」
段瑕領命去了,大軍收拾營帳,在後緩緩跟隨。走到半途,約摸辰末的時候,突有快馬前來稟報:「新都大開城門,縣令親候門前,灑掃以待。」嗯,果然無驚無險,我心裡大感快慰,於是下令三軍加快前進速度。
時候不大,軍至新都城外暫駐,我統率諸將策馬來到門前。只見城門口的守軍清一色換上了水缸的部下,段瑕本人則領著一名身穿粗布衣服的官員恭身迎將上來。我也不下馬,昂著頭,腆著肚子,用眼角的餘光瞥看那名官員,以馬鞭略略一指:「汝便是新都縣令?」
那官員雙膝跪倒,拱手回答說:「下官是新都縣尉張潛。前日鄧將軍到時,縣令、丞均棄城而走,下官不敢抵拒,開城歸從,鄧將軍署為縣令。然朝廷尚無官牘下頒,下官不敢自稱縣令。」
耶,沒想到新都小小一個縣尉,頭腦竟然比鄧艾還要清醒。嗯,想想也對,他鄧結巴驟立奇功,當然不記得自己娘老子姓什麼了,蜀地一個小吏,處此變局之中,前途渺茫,再加以亡國之痛,就不會只撈著個縣令當就沾沾自喜。不過,話雖如此,這個張潛也很了不起啦,我再聯想到自己當初在隴西當書佐的時候,蜀賊來攻,太守夜逃,曾有一度處境與此人何其相似?不禁心底大生親近之感。
想到這裡,我就把頭略低了低,雖然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下馬去攙扶張潛,但對他講話的態度卻變得溫和一些了。我問他:「新都有多少戶口?糧秣可還充足?」張潛回答說:「新都小縣,不過六千五百戶,兩萬七千口而已。將軍率此三萬虎賁前來,鄙縣無地安置,可否駐紮城外,不要進……」
話還沒有說完,站在張潛背後的水缸突然狠狠哼了一聲。張潛也知道自己所言,不大恭敬和妥當,於是就把後半句話給生生咽了,只是跪地磕頭。我心中雖有不虞,但仔細想想,張潛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新都一共還不到三萬居民,住在縣城裡的就更少,我這支大軍若進得城去,光住房問題就難以解決,還不如在城外搭帳篷呢。於是我以目示意水缸,叫他不要嚇唬張潛,然後和顏悅色地問道:「某千里而來,難道要露宿城外麼?」
張潛匆忙回答道:「下官自然恭迎將軍並各位府君進城,奉食安宿。大軍駐紮城外,糧秣資給,都在下官身上。」我點點頭,又問:「府庫錢糧,可支多久?」張潛回答道:「銅錢無幾,好在秋收之糧都在,可支大軍一月之資。」
嗯,如此小縣,能夠拿出足夠三萬大軍一個月吃用的糧草,那也很不錯了。反正朝廷很快就會有命令下來,我這支軍隊是要退回雍州,還是鎮守成都,或者進取南中,很快就可見分曉。況且,這裡吃空了,我可以再往北去吃雒城呀,吃完雒城還有涪城呀,蜀中再窮,遊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