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士可殺不可辱

    毛甘噴完，不由得怒火中燒，滿臉通紅，盛怒之下，用手指著嚴正，擲地有聲地說：「想我毛甘坐擁方圓百里之地，數萬手下，雖然無奈落草，但堂堂七尺男兒，豈能歸順你一商賈賤戶。來人，將他們拿下。」

    變故立生，數個嘍兵一涌而上。

    高順立時伸左手將嚴正護在身後，僅用一隻右手，幾個回合，就將撲上來的嘍兵擊倒在地。

    毛甘一看，立馬起身，向高順撲來。

    高順自然不甘示弱，二人你來我往，赤手相搏數十回合，不分勝負。

    但毛甘是越打越心涼，這手臂相交的酥麻只有當事人才清楚，所謂行家伸手，便知有沒有，毛甘知道，自己斷不能再堅持十個回合。

    毛甘又丟不起臉讓手下圍攻，只好賣個破綻往後跳出戰圈。

    高順打得性起，哪裡肯放，準備合身撲去。

    且聽毛甘伸手作勢往個一推，喝問道：「且慢，你又是何人？」

    高順聞言停住去勢，答道：「并州高順。」

    人的名，樹的影，毛甘沒聽過嚴正的名字，可聽過「陷陣營」高順的大名。

    毛甘一驚之下，竟肅手揖身道：「原來竟是高將軍當面，還望恕罪。」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高順被毛甘這一禮所阻，只能還禮道：「不敢。」

    毛甘已經試過高順的武藝，本是不甘心，卻聽對手是高順，心想輸在他手裡也不丟臉，於是改變語氣道：「某對將軍敬仰已久，今日得見，足慰平生。來人，快快搬椅子請將軍就坐。」

    高順也不拒絕，接過錦凳，雙手捧至嚴正面前，恭敬道：「主公請坐。」

    嚴正也不推讓，一屁股坐了下去。

    毛甘見狀，略現尷尬地問道：「將軍稱呼這位小郎……主公？」

    高順淡然答道：「正是。」

    毛甘有點石化了，傳說中呂布麾下的中郎將高順竟喊一個少年商賈為「主公」。

    所謂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毛甘今天算是見著了。

    將軍與商賈，那地位可以說是天與地的差距，一個騎馬昂首而行，一個只能趴在地上俯首稱頌，可如今倒過來了，這讓毛甘一時轉不過勁來。

    見毛甘發愣，嚴正淡淡地問道：「寨主可願意歸順？」

    毛甘被嚴正的話所驚醒，他雖然敬佩高順的威名和武藝，可這並不代表著他因此就要歸順嚴正。

    毛甘道：「烏聊山是某的地盤，數萬之眾，你……你不可欺人太甚。」

    這話聽來怎麼有種色厲內荏的感覺？嚴正露出一絲笑意。

    可這表情落在毛甘眼裡，那就是一種嘲諷。

    毛甘立時暴起，喝道：「士可殺不可辱，某雖然敬佩高將軍，但要是逼某歸順，某寧肯與寨玉石俱焚。況且，你等不過區區二百餘人，怎能擋得住我數千虎賁？看在高將軍的臉上，某不為難你們，從此各走各的，二位請回吧。」

    毛甘怒意大盛，雖說是看見了嚴正的嘴角那抹笑意，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心中的煩心事。

    寨中人口六千有餘，個個嗷嗷待哺，可如今正是舊糧已盡，新糧未種，青黃不接之時，去哪弄這麼大數量的糧食？

    毛甘雖然敬佩高順，但他與朝廷有毀家之仇，更不用說歸順一個被這時代劃為「賤戶」的商人了。

    高順見毛甘拒絕，沒有商談的餘地，便發了火：「某看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若執意不降，別怪我主不客氣！」

    毛甘也是血氣方剛之人，哪裡容得這種威脅之辭，一陣朗聲大笑之後斬釘截鐵地說：「我雖然不屑歸順，但本也決定不再與你們為難。可眼下被你們所逼，大不了魚死網破。」

    高順剛要開口，被嚴正所阻。

    嚴正緩緩說道：「寨中數千人是有，數萬之眾有些過了。」

    毛甘被嚴正一語道破，正想反駁，被嚴正示意攔下。

    嚴正對毛甘和氣地問道：「聽說寨中糧食不足，數千人尚且不足，何況數萬人，不知寨主可想好了對策？亦或是打算看著寨中老弱婦孺忍受飢餓之苦？」

    毛甘被嚴正說中心事，有些焦躁，他不耐地答道：「這是某寨內之事，不勞你費心。」

    嚴正繼續道：「之前寨主麾下五六百人，半路襲擊我等，尚且被高將軍用二百人擊潰，不知道寨主現在的數百人，可能擋得住高將軍雷霆一擊？」

    毛甘怒瞪嚴正道：「你……。」

    嚴正抬手輕搖，緩緩道：「寨主莫急，咱們就事論事，寨中人數確實十倍於我，可十有八九是老弱婦孺。寨主想必也知道，若與我二百部曲火拼，傷亡必定巨大，如此一來，就算寨主勝了，此寨短時間內恢復不了元氣，日後又以何自保？恐怕不等官府前來圍剿，也早被周邊盜匪勢力吞併，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嚴正的話如針一般直刺毛甘心中最軟弱處，寨中之人皆是相依為命的父老兄弟姐妹，哪個傷亡都會引起一大片的悲傷。正如嚴正所說，就算能打贏，恐怕也是家家帶孝了。

    可毛甘不甘心歸順嚴正，若是毛甘一個人，歸順也就罷了，可現在是數千人，將命交到一個商人手裡，這讓毛甘如何安心？

    嚴正見毛甘臉色忽陰忽睛，也不催促，只是悠悠說道：「我無意讓寨主帶領這數千人上陣拼死效命。你們盡可以繼續留在此地，依舊由寨主統領。」

    毛甘的臉色開始好轉，而且越來越好。

    嚴正繼續道：「我還能每月提供給寨主三萬斤糧食，以救寨中斷糧之急。」

    毛甘心想，有這種好事？

    忍不住插嘴問道：「那你究竟想要我等做些什麼？」

    嚴正笑了，毛甘無疑是個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嚴正說道：「奉我為主，聽我號令，待我執掌皖城時，移居皖城，充實當地人口，如有戰事，提供足夠的青壯。」

    毛甘好象從嚴正的這句話聽出些什麼，他問道：「你要任皖城縣令？你是官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