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簡 112|第①章
七根凶簡
炎紅砂陪木代在房間裡等,太陽一點點下去,沒人回來也沒人打電話,炎紅砂有點坐立難安,一直去看手機屏幕。
木代看了她一眼。
炎紅砂馬上說:「一定沒事的,你放心吧。」
木代說:「如果有好消息,早就來了。」
炎紅砂不吭聲了。
誰都樂意去做那個早早捎來好消息的報喜鳥,但對於壞消息,拖的越遲越好。
炎紅砂等的越來越忐忑,門響的時候,她幾乎是飛撲過去的,木代反而平靜,就坐在那裡,微微抬頭,好像因著這長久的等待,她也不太期望驚喜似的。
進來的是羅韌,木代聽到他在門口吩咐炎紅砂給一萬三他們打電話,催兩人快點回來。
然後進來,迎上她的目光。
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血樣我已經想辦法送進去了,結果應該這兩天就出來。」
血樣?木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hiv抗體檢測的事,但真奇怪,現在對她來說,她已經沒那麼關心了。
她近乎滑稽的想,如何才能忽視一個麻煩呢,兩個方法,或者解決它,或者用另一個更大的麻煩來殺死它。
羅韌不想隱瞞她:「宋鐵那裡,我覺得,他沒有說謊。」
***
雖然事出倉促,沒法準備測謊用的各種精細儀器,但見宋鐵之前,羅韌心裡還是有一套成形的法子去對他進行簡單測謊。
微表情、眼神、肢體動作、反應時間、問題的拆分和故意反覆提問,他用這些,對付和逼問過老奸巨猾的悍匪,用在宋鐵身上,殺雞的牛刀罷了。
宋鐵是個老實的普通人,四十來歲,沒見過什麼大世面,時不時就緊張。
他說:「我基本不打麻將,就那天,被個同事拉去,鬧到半夜……」
語氣里說不出的沮喪,覺得,當時如果老實回家,就不會遇到這種麻煩事了。
那天晚上,牌局半夜兩點多才結束,他輸了不少,心情沮喪,悶悶不樂地沿著河道回家。
夜風颯颯,大馬路上基本沒人,路燈都暗下去好多,遠處是那條跨河大橋,橋上每隔一段就有橋燈,如果離的遠,乍一看,就像是憑空浮在河面上空有序排列的大珠子似的。
當時也巧了,宋鐵一抬頭,看到有什麼從橋上栽了下來,但沒落水,砸在下頭的橋堤上,砰的一聲。
宋鐵心裡打了個突,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不會是個人吧?
努力睜眼去看,橋上影影綽綽的,好像還有別人。
他鬧不清楚情況,原地站了半天才又往前走,走了沒幾步,前頭蹬蹬步聲,一個平頭男蒼白了臉向著這邊飛跑,跟他擦身而過。
宋鐵當時避縮了一下,但有注意去看平頭男的面貌,下意識的,他覺得如果大橋上真的出了什麼事,這樣張皇失措逃跑的人,沒準就是兇犯。
所以,第二天的刑偵順序其實是:有人報案——警方在附近調查詢問——宋鐵提供了線索,他給的畫像,是平頭男。
這也是警方認為兩名證人沒有串供的原因:馬超和宋鐵互不認識,宋鐵說起那個「嫌疑人」的時候,只能給出大致的樣貌和衣著。
馬超被找到並詢問之後,才反牽出木代——而警察跟宋鐵提起這一節的時候,他一下子反應過來:「那個女孩子嗎?我也見到了!」
他對著羅韌絮絮叨叨:「我之前沒跟警察細說,因為我不以為是那個女孩子的,因為她……怎麼說呢……」
宋鐵繼續沿著河道走,快經過橋口的時候,木代從橋上過來,宋鐵很注意地看了她很久。
這個姑娘,看起來像個文靜的女學生,長長的頭髮,雙手插在衣兜里,慢慢從他面前經過。
宋鐵說:「她看起來就是那種好女孩子,好人家的姑娘,怎麼能半夜在外頭瞎跑呢,多危險啊。如果是那種流氓小太妹倒正常——就因為不是,我挺留意看她的,對她的臉印象很深。」
他當時還做了種種設想:平頭男是從橋上跑過來的,是不是他搶了這姑娘的東西?或者幹壞事了?
轉念一想:不對,這姑娘神情這麼沉靜,不像是受過驚嚇的。
就這樣一想一念間,兩個人就錯身各走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