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簡 241|第⑦章
晚點時候,炎紅砂幾個終於鬧鬧哄哄地回來,都到房間裡逗了一回岳小峰,木代總有點心不在焉,問她們去哪了,炎紅砂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無非是說古城如何如何好玩,他們如何如何逛。
木代隨口應著。
炎紅砂大概看出她不對勁,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怎麼啦,恍恍惚惚的。」
曹嚴華說:「哎呀,紅砂妹妹,你懂什麼,我小師父畢竟是馬上要當新娘子的人了,心態不一樣的。」
炎紅砂翻他白眼:「我不懂,你懂?說的跟你當過新娘子似的。」
但這藉口顯然萬用,木代再表現的不對,別人也只回以心知肚明的善意微笑,一萬三還揶揄炎紅砂:「沒個眼力勁兒,將來你當新娘子,就知道了。」
炎紅砂讓他說的不吭氣,心裡又不服:怎麼一個個都跟過來人似的。
炎紅砂他們是晚歸的最後一批客人,她們上樓之後,院落就安靜下來,木代聽到毛哥關大門的聲音,木頭的門扇吱呀吱呀,吊著人的一口氣,然後砰一聲落閂,舊時代的農耕日子,尋常人家,總要等這一聲門響,才算真正結束了一天吧。
木代也關了燈,岳小峰規規矩矩的躺著,被子蓋到胸口,黑暗中,眼睛眨巴眨巴。
小孩子的眼睛,不看污濁,不經世事,不受塵霜浸染,亮的像星子。
說:「口袋姨姨,我想媽媽。」
木代說:「媽媽也想你啊。」
「媽媽會給我講故事噠,還會拍拍我。」
木代也開始講故事了,一邊講,一邊輕輕拍他。
講老子過函谷關的故事,那頭馱他出關的青牛如何亂跑,餵了三顆巧克力才聽話,後來,尹喜開著小火車在後面追,說,先生先生,你應該封印七根凶簡啊……
岳小峰睡著了。
木代在黑暗裡靜靜坐著,聽岳小峰綿軟的呼吸。
然後輕手輕腳,掀開被子下床。
季棠棠說,小傢伙很乖的,睡覺前讓他尿尿,晚上他就不起夜了,睡的也沉,安安靜靜到天亮,不勞人。
但木代還是不放心,怕他晚上亂滾摔下床,搬了椅子,擋住床兩邊,又用枕頭在他邊上摞起。
這才很小心的開門出來。
夜氣清冷,小書屋在院落中央融著月色發出玻璃的亮光,木代屏住呼吸慢慢上樓,木頭的樓梯,腳步稍重就吱呀一聲,像是知曉她的心事。
到了二樓,記得羅韌住右手第三間,儘量輕的過去,夜晚傳音,能聽到房間裡客人們入睡後的聲息,過第二間時,聽到曹嚴華咳嗽,不耐煩的嘟嚷著翻身。
羅韌的房間到了,沒開燈,虛掩著門,像是個邀約的手勢。
木代咬嘴唇,心跳如鼓,忽然對自己嘆氣。
她從小被紅姨和師父教育著做個淑女,自愛守禮的道理一堆堆,總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三更半夜,摸進男人的房間去,而且,心裡還挺樂意。
理當遭到鄙視,她想。
鄙視了自己幾秒之後,並不迷途知返,推門,進屋。
世人總會有點甘於沉淪的*和嚮往,在寂靜的夜裡,羞於啟齒,但也不想口是心非。
畢竟高手,只一秒鐘,她就知道,羅韌不在。
有點不甘心,往裡走了幾步,摸到床,床單冰涼,被子疊的方正,木代往床上一躺,忽然生氣,一腳踹翻被子,心裡罵:羅小刀,騙子,壞蛋!
過了會,起身,揣著生氣,打羅韌的電話。
他很快接了,在那頭輕笑,說:「呦,去啦。」
木代臉紅,說:「我回去睡覺了。」
「出來吧,我在外面。」
「毛哥已經關門了。」
「難得倒你?」
再聽,那頭就掛電話了,木代攥著手機,覺得自己很沒面子:大半夜的,和自己的男朋友見面,撲個空也就算了,還要我走屋頂翻牆,我是有多主動?
悶氣生了一會,還是照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凶簡的緣故,素日裡的輕身功夫,簡直信手拈來,她從客棧垂脊的長背處站起身子,看到夜半古城長長的泛著青石板色澤的安靜巷道,也看到巷子盡頭處,背倚路燈燈柱站著的羅韌,指間挾著支煙。
羅韌也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