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君役 第四十章 求而既得
半個月後的一個黃昏,一輛黑色馬車悄悄停在皇宮側門,接著暗淡的光亮,可以看到車上走下一個消瘦的黑衣人,黑衣人身材消瘦異常,帶著斗笠,看不清他的相貌,但舉手投足間,有著武將特有的英氣。
車把式上前扣了扣門,開門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內監,內監看了看左右,把黑衣人讓了進來,小心翼翼的低著頭跟在後面。黑衣人被引到皇宮一角的靜室,內監送到門口卻沒有進門,只是鞠了一躬就退下了,黑衣人微微點頭,整個過程,兩人沒有任何對話。
已然三更,白鉞側臥在床榻上,卻遲遲不能入睡。
已經三年了,蕭啟沒有任何消息。那個容貌奇美的少年,不知是否還在這個世上。判為官奴的日子,想必萬分艱難,他即使答應活著,恐怕回來時,也不再是那個文靜謙和的少年將軍了。
白鉞嘆了口氣,重重翻了個身,人老了,連入睡也變得艱難,即使睡著,也常常夢到那些已經死去的戰友,有時,也會夢到蕭啟,夢中的蕭啟,總是站在夕陽中,向自己溫和的笑。
忽然,白鉞心中一動,坐了起來。迷濛的夜色下,屋中似乎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白鉞抓起掛在床頭的長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只聽那人輕聲道:「將軍……」聲音明顯帶著哽咽。
白鉞全身一顫,劍「錚」的一聲掉在地上,踉蹌著跑上前,扶住跪在地上的人,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借著月光,白鉞看到,來人臉色慘白,薄唇不停地抖動著,黑亮的眼睛裡,隱隱有光亮閃爍。
白鉞抬起手,輕輕撫摸來人的臉,許久,才喚道:「蕭啟……」
蕭啟神色一滯,三年了,很少再叫過這個名字,以致屬於蕭啟的記憶,對自己來說,已經如此遙遠。但蕭啟沒有說出口,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白鉞愛憐的摸著蕭啟的臉,嘆道:「三年了,憔悴了不少,受了不少苦吧,」
蕭啟搖頭道:「我很快就遇到了刀把子。」
白鉞一愣,明知蕭啟在避重就輕,但也沒有再問。忽然,白鉞似乎想起了什麼,拉著蕭啟道:「你看看我這記性,快起來,地上涼。你等著,我去叫那幾個老不死的去。」說著,拉著蕭啟坐在床上,快步跑了出去。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閻王,判官,焦先生和神算子就聚集在白鉞房中。判官剛剛進門時還有怨言,但看到站在屋中的人,竟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蕭啟忙站起身來,鞠躬施禮,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閻王衝上前,把蕭啟摟在懷裡,喃喃道:「終於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蕭啟連連點頭,反手抱住閻王,消瘦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判官也走上前,拉開閻王,一拳打在蕭啟肩上,吼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啊,三年來。連封信也沒有,老子還以為你死了呢,」
蕭啟沒有防備,被判官打得跌坐在床上,掩了掩口,站起來道:「二哥,對不起……」
「對不起個屁,老子就差給你燒紙了,你記好了,你欠老子的,老子不讓你死,你就得好好地。老子還等著你給我摔瓦罐兒呢,」
蕭啟忍住淚水,哽咽道:「二哥,我……會好好的……」
焦先生看出蕭啟有些不適,也走上前,拉住蕭啟的手,暗暗摁住蕭啟的脈門,上下打量著蕭啟道:「唉……瘦了……」
蕭啟不著痕跡的掙開焦先生的手,道:「除了瘦一些,不是都好好的嗎,」
焦先生臉上的哀傷一閃而逝,應和道:「嗯,回來就好啊。老白,準備些茶水糕點來,咱們坐下好好談談。」
判官道:「大喜的日子,喝什麼茶水,老白啊,把你壓箱底的好酒都拿過來,」
焦先生強忍住心痛,笑罵道:「死判官,你要是敢喝酒我就把你扔到水井裡去,」
判官雖然性子耿直,但也看出了焦先生的異樣,瞟了一眼蕭啟,看他嘴唇青白,心中也是一痛,點頭道:「扔個屁,喝茶就喝茶,老子回去自己喝酒去,」
雖是深夜,不一會兒,桌上就擺滿了精緻的糕點。
白鉞等人痴痴地望著蕭啟,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曾經線條柔美的臉頰,如今消瘦如同刀削一般。
曾經溫和猶如深井的雙眼,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