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薇搖頭道：「不知道呢，誰知道應酬多久？」李睿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樓梯間的防火門思慮半響，道：「我還有事，先去辦一下，辦完了再看姓石的回來沒有。他要是回來了，我就帶你去找他；他要是沒回來，我抽時間給他打個電話說說。」

    江薇有些好奇的說：「你辦什麼事？在局裡辦嗎？你跟局裡還有關係？」李睿說：「局裡不是要建職工自建集資房嘛，張局長給我一個指標，我過來交錢簽協議。」江薇驚訝得合不攏嘴，道：「你都不是咱局的人了，還能分到指標？」李睿笑道：「你什麼意思啊？是眼紅啊還是嫉妒？我雖然已經不在水利局了，但永遠是水利局的人，憑什麼我沒資格分指標？」江薇抿嘴笑起來，小聲道：「我知道，局長是要拍你馬屁，所以才送你這個指標。哎呀，你可真是大人物啦，連局長都要拍你的馬屁。」李睿暖昧的說：「甭管我變成什麼人物，在你跟前，永遠是你的好師傅。」江薇聽得禁不住臉孔又紅了，羞答答的說：「知道啦，你先去忙你的，過會兒再說。」

    李睿從江薇這裡問明了自建房管理辦公室的臨時辦公地點所在，爬了幾層樓梯上去，在五樓東頭一間臨時性的財務辦公室裡面找到了那個張姓女財務，一個非常和氣的大姐。

    彼此寒暄幾句，也就算認識了。隨後這位大姐詳細給他介紹了交款、簽協議的程序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由於他這種情況算是特殊情況，在局長張建設的關照下，屬於特事特辦的類型，所以很多流程方面都簡化了。忙碌了半個小時不到，協議就簽完了，一些證件的複印件也都提交了，暫時就算沒事了。剩下來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轉賬交錢，不過這事要去銀行辦理，在財務辦公室這邊辦不了。張姓大姐這兒只能交現金。

    其實正確的流程應該是先交房款再簽協議，李睿卻正好弄擰了，算是先斬後奏，之所以能被這位財務大姐接受，自然還是得益於張局長的關照。

    從財務辦公室出來，李睿給江薇撥去電話，打聽局辦主任石大林回來了沒有。江薇告訴他，石大林剛剛回來，正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喝茶呢。李睿毫不猶豫就趕了過去。

    水利局辦公室總共養著二三十號人，由於人員眾多，所以分了四間小辦公室，兩個副主任都沒有單獨的辦公室，按照分管工作的不同跟各自的下屬們一塊辦公，主任則擁有著一間單獨的辦公室，這也是領導的標誌之一。

    李睿也沒叫上江薇，直接來到石大林辦公室門口敲門。三短兩長的敲門聲響過後，裡面沒人搭言。

    李睿暗裡尋思，不會那麼巧，自己過來路上這短短的一分鐘裡，石大林又跑出去了吧？

    也就是剛想到這兒，屋門忽然被人從裡面拉開，但也僅僅是拉開了一道縫隙，半張人面出現在門縫裡，不耐煩地說：「什麼事？不急就下午再說，沒看我……」

    這人正是石大林，剛說到這，已經看清門外站的不是局辦下屬，而是早先在防汛辦工作、後來坐火箭一般高升到市委辦公廳的李睿，認出他來，既是驚訝，又是疑惑，不知道他找自己幹什麼，可還是很快換上一副驚喜的表情，將門拉開半扇，快步迎出來，兩隻手都遞過去，笑眯眯的說：「哎呀，我說剛才回來的時候怎麼聽到喜鵲叫了，原來是有貴客臨門啊。李處長，怎麼那麼好你回來啦？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唉，兄弟要是知道，怎麼也得好好歡迎你一下啊。」

    石大林已經四十五六歲的年紀，李睿卻聽他自稱兄弟，肚子裡忍不住好笑，跟他握手說道：「石主任太客氣了。我這趟回來辦點私事，湊巧從你辦公室門口走過，就想著過來看看你。我人雖然不在局裡了，但是咱們交情還在，對不對？呵呵，不知道石主任歡迎不歡迎我進屋坐一坐？」

    市直機關的辦公室主任，理論上是正科級，不過也有一部分人，或是能力強，或是資格老，或是有後台，總之是在機緣巧合之下，能夠進入局黨委班子，成為副處級，就由跑腿兒的下人搖身一變成了局領導。

    可惜石大林沒這種好運氣，在水利局辦公室主任的位子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還是一個正科級幹部。雖然在局裡也能算是一個中層領導了，但是拿到外面，還是狗屁不是。

    當然了，這個所謂的「外面」，也要看是什麼地方。如果是在縣區裡面，正科級那就是鄉鎮局的主要領導了，是大人物；可如果是在處級幹部滿地走的市里，那就委實上不得台面了。

    石大林知道李睿頭上這個所謂的「處長」頭銜，其實不過是個科長，跟自己的級別一模一樣，可問題是，他另有一重身份、市委書記的秘書！這個身份的含金量可是高呀，整個青陽市幾乎找不到第二個有如此高含金量的位子了。這重身份直接拉高了他的實際地位，使他一個正科級別的處長，到了外面，就成了比真正的處長還要更有分量的人物。據說局老大張建設都要拍他的馬屁，在他離開水利局以後，還在局裡搞了一個向他學習的宣傳活動，連局長都要抱他的大腿，自己一個小辦公室主任又哪敢慢待他？

    想到這裡，石大林滿臉堆歡，側身相請，道：「看你這話說的，歡迎，我是非常歡迎啊。我巴不得你什麼時候來我這裡坐一坐。來，快請進，請進！」說著將門大開。

    李睿笑著走進去，卻發現屋裡站著一個人，這人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不久前剛抱過親過的大徒弟江薇，心下非常疑惑，剛剛還給她打電話來著呢，怎麼這麼會兒她就跑到石大林的辦公室里來了？

    江薇表情悻悻的瞧著他，也不言語，就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李睿看到她這副表情，瞬間恍悟，估計是石大林剛剛把她叫過來，要戲弄她呢，幸虧自己來得及時，也算是救了她一次。

    石大林見李睿盯著江薇，笑道：「這是我們辦公室的江薇，小江，李處長你肯定認識吧，她原先還是從你們防汛辦出來的呢。」李睿失笑道：「我豈止是認識，石主任可能有所不知，她還是我徒弟呢。」說完對江薇道：「見了師傅怎麼也不打招呼呢？」

    江薇蕙質蘭心，如何聽不懂，他這是故意當著石大林的面跟自己拉近關係，想通過他的威勢罩住自己，便乖乖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