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去的一瞬間，李笑也被眼前發生的景象嚇了一跳。視野里那名劫匪面目猙獰動作狠戾果決，對剛剛救了自己的同伴下手毫不猶豫，目光死死盯著樹洞裡那數不盡的錢財，貪婪而瘋狂。而看著對方的側臉，李笑居然有些害怕，沒有第一時間衝過去。

    「草！上啊，愣什麼！」發現李笑開了小差，腦海里李二怒罵一句，聲音頗大，直接震醒了被恐懼包圍的李笑。他定了定神，終於握著拳頭走了出去。

    灌木從發出沙沙的聲音，劇烈喘息著的劫匪猛地回過頭來，臉上的瘋狂和獰笑漸漸凝固，看著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的李笑，忽然間陷入絕望。

    他認出了李笑。

    一拳打死兩個人的怪力少年，別說只過了三天，哪怕過三年三十年，他都不會忘記。

    死亡的恐懼仿佛一盆冷水一樣當頭澆下，淋醒了因為被貪慾驅使而做出瘋狂事情的劫匪。他忽然「啊」地大叫一聲，扔出石頭掉頭就跑。在死面前，那無盡的錢財似乎也沒多大吸引力了。

    李笑偏頭躲過飛來的帶著血的石頭，腳下發力以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追了上去，十來米的距離轉瞬即到，伸手抓住劫匪衣領，手臂發力猛地一扯，將近兩百斤的人體竟不由自主地被倒扯著丟了回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早已明白自己毫無勝算的劫匪這時候滿腦子都只有「跑」一個字。所以落地之後他顧不上疼痛，連滾帶爬地反身繼續朝另一個方向跑。然而李笑故技重施又一次追到他身後，扯著衣服再一次反手丟了回去。也許是有意也許無意，他這一次將對方狠狠丟在了死去同伴的旁邊，那一雙死去之後依然不肯合上的眼睛空洞洞地盯著惶然的劫匪，被鮮血覆蓋的臉上表情詭異，竟似乎在嘲笑眼前這個被貪慾迷失了心智卻又被死亡嚇破了膽子的可憐人。

    李笑的腦子裡依然還有著片刻前對方瘋狂行為的影像，他握緊拳頭深吸口氣，上前一腳踩住劫匪胸膛，「啪」地一巴掌抽在對方臉上，按著他的腦袋強迫他看向死了的同伴：「看著他！我要你到死也要看著他！」

    劫匪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發現少年的腳上傳來難以抗拒的力量，幾乎連肺都好像要壓爆一樣。雙手死死抓著腳踝想要挪開李笑的腳，然而李笑用力之下，他卻只能悶哼著猛烈咳嗽。臉上按著的手掌之上更是力量巨大，他只能睜眼看著那在往後的日子裡可能會無數次出現自己睡夢中的同伴屍體，在此時此刻就開始沖刷他的大腦和視野。鮮血橫流的死不瞑目的臉，漸漸空洞但依然看得出嘲諷味道的雙眼，不知怎地就讓他滿心恐懼，腦海之中全是愧疚後悔懊惱等情緒。

    為什麼……為什麼要動手啊！我不想的啊！

    「啊！！！！！」大叫聲中，劫匪再次瘋狂的劇烈掙紮起來。然而這一次，他的雙手全都抓著李笑按著腦袋的手臂，拼盡全身力氣只想將臉扭過去不看同伴屍體：「饒了我！對不起！對不起！饒了我！」陷入崩潰情緒中的劫匪反覆的重複著懺悔的話，掩面大哭，終於放棄了所有的掙扎。

    鬆開手，李笑低頭看著崩潰的劫匪，心中忽然充斥著一股成就感，為自己忽然想到的這個懲罰手段而得意：「剛才他可是要提醒你小心的。但你卻只想著殺了他將這些錢據為己有。對於三番兩次救了自己性命的同伴，你這樣的報恩方式真是有趣啊。」

    沒有什麼比終身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更讓人難以忍受和煎熬的了。那種內心的痛苦比死更可怕。這一瞬間想到的這些，讓李笑忽然理解了李二一些。

    「讓他活著，日日夜夜都做這夢！」腦海里李二的聲音平靜無比，「我想這比殺了他更可怕。」

    「我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扭頭看看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李笑拖著已經完全放棄抵抗的劫匪走過去，解了他的皮帶將雙手反綁在樹上，卻正對著死去的劫匪：「我要你從現在起時時刻刻都看著他，除非你一直閉著眼睛，不然他一定會是你視野中最引你注意的景象。然後你的後半生都會活在這個場景里……他會出現在你的眼前，你的腦子裡，甚至你的睡夢裡，形影不離的跟著你，讓你後悔剛才所做的一切。誰讓你做出那種事情呢？對自己的同伴痛下殺手，僅僅就是因為那些錢嗎？多貪婪的人才會這麼狠毒啊。」

    有些神經質的說教著，李笑蹲在劫匪身旁嘗試著代入對方看了看遠處，確保對方的視線一定能看到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