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南川忍不住笑出聲來，「什麼叫做我做的精彩絕倫的事，你在幫我背黑鍋？」他似乎從登上高位之後，從未有人這麼和他說過話，這會兒竟也只覺得親切，忍不住伸手過去，揉了揉慕霏的頭髮，這種親密無間的動作，對於慕霏來說，除了秦亦崢之外，就只有他……對自己做的時候，她也沒有立刻就做出反抗的舉動來吧？

    可還是有些彆扭，慕霏在怔忪不過幾秒之後，朝著邊上避開，贏南川倒比她坦然得多了。

    「既然你願意接受我，也願意在這樣的地方和我說話，說明你心裡其實已經原諒了爸爸當年的作為，不管怎麼樣，你……」慕霏原本是想說，不管怎麼樣，你也應該見一見陳雨，那天她對陳雨說的話，哪怕是發泄，也不算是真正的心聲，她有什麼資格衝著一個把自己養了18年的女人大吼小叫的？所謂父債子還，爸爸當年犯了錯，怎麼就和她沒有關係呢？她現在在償還，也應該體諒到陳雨的難處，「……那天我差點就說出口了，你還活著，她一直都在找你，很不容易。你不會知道的，人在順當的時候，什麼都好商量，可人在絕望的時候，看誰都會礙眼，其實她還年輕，還可以享受這個世界的美好，愛情的溫暖，但她現在，因為你的關係，心理都有點扭曲了。」

    贏南川沒有接話，慕霏下意識看向他，他這張和秦亦崢截然不同的五官，卻同樣是出色迷人的俊逸，難得的，竟是透出幾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來。

    就像是深陷在一個時光的轉軸之中，他眸光幽暗又透著幾分嚮往，還有不舍和狠戾，那麼多的情緒，在他的眉宇間，卻也不過就是稍縱即逝，等你真的想要去揣摩一二的時候，你發現他早就已經恢復最初的表情，寡淡又疏遠，哪怕是在對著你的笑，還是會有一層屏障隔著你們中間。

    「最近就按照我剛剛和你說的，其他的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那言下之意，慕霏這般聰明不可能體會不出來，不過就是讓她別多管閒事。

    慕霏欲言又止，對陳雨，那句「叫她一聲媽媽，會讓她覺得是一種侮辱」，始終都如是一根魚刺卡在了喉嚨口，不難受？怎麼可能呢！

    但人都是有選擇的權利的，她不會怨恨任何人了，不代表陳雨可以完完全全接受她，再續母女情緣。

    她沒有再多說，贏南川離開在即，慕霏也沒有心思再去想別的，一切的一切，在現在而言，哪有秦亦崢來得更重要？

    也不知道贏南川這次走了之後，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難道她要這樣一直漫無目的地等麼？那都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煎熬。

    「我不知道亦崢到底是做了多危險的事，連聯繫我都不能，但我知道，你一定是知道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你一定要帶話給他，讓他回來，我會等他，只要他平安回來，我就會原諒他不告而別，原諒他到了最後還隱瞞著我這麼多的事。但如果他敢讓自己受傷，或者讓我等太久，一直都不回來，我就會帶著他的孩子，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贏南川失笑，眸光深深淺淺看著慕霏一臉淡然，言辭之間卻滿滿都是決絕又充斥著濃濃的思念。

    這丫頭……

    「嗯，真是我贏南川的妹妹。」他笑一笑：「好，如果有機會，我會說的。霏霏，記住我剛剛和你說的那些話，還有，最近走動的時候，儘量多帶點保鏢在身邊，如果孩子放假了的話，就暫時不要到處跑，不安全。」

    慕霏本來還有不少的話要說，但贏南川顯然是很趕時間，她最後也沒忘記要他的電話號碼，那種24小時可以聯繫到他的，贏南川卻說：「還是用以前那個號碼，你給我留言就好。」

    大概是怕她會不高興，他又笑著解釋：「最近非常時期，你其實要到了我的號碼也沒用，頻繁聯繫我，會有弊端，我隔兩個小時聽一次語音信箱，這樣可以麼？」

    慕霏難以想像，贏南川都謹慎到了這個地步，那亦崢那邊，到底是會有多危險？

    所有的淡定也不過就是勉強自己裝出來的，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回去的路上，顯然是更擔心了，可沒有地方可以入手，她現在，就像是贏南川交代的，除了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裝成若無其事之外，什麼都做不到。

    一時，心灰到不行。

    ——

    英國。

    一棟白色的小型別墅里。

    有人通過層層的保鏢，匆匆跑進來的時候，身穿大紅色套裝的女人，正拿著剪刀在修剪手邊的盆栽，這種東西，東方人極愛玩弄，但在西方，就肯定是少見。

    不過葉林瑤本就是東方人，邊上常年跟著的助手，見有人跑來，馬上就稍稍湊上前，對她說：「葉小姐，有消息來了。」

    葉林瑤頭也不抬，最近手術過後，她一直都在吃藥，顯然狀態良好，暫時並沒有出現什麼排異的情況來，導致她氣色也好了不少。

    那是一個純正的英國人，見到葉林瑤的時候，先是頷首鞠躬，隨後才說：「葉小姐，按照您的吩咐，都已經打探過了，那邊給的消息是，秦亦崢在出差，目前有一個項目要談，他前幾天就離開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