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今天似乎心情特別好的厲天昊，厲炎夜不想掃大哥的興了，點頭道：「那好，本少爺親自服侍厲家大少了。等著，很快有熱騰騰的腸粉吃了。」

    厲家老爺從來不允許厲家大少吃這種粗糙的東西，所以他們都是偷偷去吃的。這儼然已經成了他們的一個秘密。

    厲天昊見到厲炎夜答應了，頓時鬆了一口氣，其實如果他現在不去，他等一下還是能有辦法支開厲炎夜的。

    「記得別讓黃媽和李管家知道了，不然他們肯定不讓你去買。」厲天昊勉力想要露出一個笑，可是發現太艱難了。他忍住正在滴著血的心，緊緊盯著厲炎夜堅毅俊秀的臉。

    他很捨不得這個弟弟啊，從小受了那樣的苦。一路好不容易生存下來了，卻還要照顧自己這個廢人，耽誤了他多少時間？

    可是他不知道，他在厲炎夜的世界裡，相當於一根支撐起他心靈的頂樑柱，若是他坍塌了，厲炎夜的內心也覆滅了。

    他第一次見面的情景，父親帶回來了一個漂亮的小男孩，粉雕玉琢，漆黑的眼睛滿滿都是冰冷。這么小，有了冰冷的神色。讓年長他兩歲的厲天昊有些不解。

    他一直想要靠近這個小男孩，他覺得他太孤單了。整個厲家的人都孤立他，奶奶明顯不喜歡他，連父親也沒有多看他幾眼。

    可是他似乎也獨來獨往慣了，一個人過得遊刃有餘。

    只有他看出了小男孩內心的孤獨，他其實明明跟自己一樣，渴望著別人的接近。卻硬是用一副冰冷的模樣來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從那時候開始一直有意無意地纏著他，所幸皇天不負有心人，厲炎夜慢慢接受了自己這個哥哥，並且開始形影不離。

    厲炎夜笑著，做了一個「ok」的手勢，轉身走了。

    在他要走出房門的那一刻，厲天昊差點喊出聲了。

    厲天昊又很多話想要對這個弟弟說，可是他的精明也讓他擔憂，若是說了什麼不妥的事情，他立馬能夠察覺。到時候別說是去給他買東西了，連走開一步的自由也會喪失。

    他只是默默看著消失在門後的身影，久久地凝視著。

    炎夜，算哥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連同大哥的份，活下去！不要想著報仇了，那只會讓你陷入無法解脫的境地，甚至會成為你一生的地獄。

    在厲炎夜離開醫療室一分鐘之後，李管家被厲天昊叫了進來。

    他們不知道的是，被子下面藏著的是厲天昊用柳葉刀割斷血脈的手……

    因為嚴重燒傷，他手指的延伸性越來越差，如果說一個月多之前，他還能跟厲炎夜下棋，而現在，他則是連彎曲都成了問題。

    那一盤棋，是他們兄弟兩最後的博弈了。

    其實厲天昊在一個星期之前，開始用偷偷從王醫生忘記收拾的柳葉刀在練習怎麼割斷靜脈。

    這一把原本是用來拯救他的生命的刀，儼然成了自殺的兇器。

    看到鮮血湧出的瞬間，厲天昊的心裡是空蕩蕩的，前所未有的舒服。好像整個人都飄了起來。原來人在臨死前，竟是這樣美妙的感覺。

    一分鐘之後，李管家走了進來，而厲天昊早將自己割脈的左手藏到了被子下面。裡面的環境原本昏暗，不治療的時候一般都是關著燈的，只開了一盞小小的昏黃的燈。

    所以李管家根本發現不了他滴血的手。

    厲天昊的右手緊緊抓著的是，姚若藍的照片。

    若藍，我很快可以去找你了。

    他的心裡是輕鬆地，於是整個人都飄飄然，這是他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覺得舒服。要掙脫痛苦了呢……

    昏黃的燈光下，厲天昊的臉色還是不錯的。而且沒有因為昨晚的事情而感到低落。

    「大少爺叫我有什麼事？是不是餓了？黃媽已經煮好飯了，馬端來給您。」

    李管家一邊詢問著，一邊給厲天昊按摩，隔著被子從腰間一直按摩到腳底。一是可以刺激感官感覺，二是李管家想要試探一下，大少爺有沒有再次失禁，他肯定是承受不起這再一次的打擊。而且他這麼愛乾淨，也忍受不了這些濕漉漉的環境。

    「我不餓啊。我在等炎夜。」厲天昊又淺淺露出一個笑，只是李管家看不到。

    「李管家，這麼多年，一直都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