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蘑菇一個坑 第92章 CH 92
「希……希融……」
南景抓著她的手, 嘴角,雙眼, 乃至鼻子和耳朵都在向外滲血, 她那雙眼睛仿佛不斷放大,鮮血從她全身淹沒了過來,然後希融看到她張開嘴,露出口腔漆黑的空洞,從那個空洞中, 宛如風箱一樣發出嘶啞的回聲:「你看著我!看著我!你發誓!看著我是怎麼死的!」
希融猛地退了一步, 然後看到從那個空洞裡出現了另外一張臉。&樂&文& {}酒酒從漆黑之中露出臉來, 帶著慘白而詭異的笑容,慢慢地爬了出來, 一直把臉湊到希融前面:「我們不是朋友麼?你為什麼不來救我?為什麼沒有救我!」
聲音越到後面越是悽厲,以至於希融覺得自己整個精神都像是被這個聲音凌遲了一下, 猛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是噩夢!沒事了,沒事了。」易曲兩步走過來,一把抱住希融的肩膀, 胳膊上的力氣很大,幾乎勒得她肩膀有點疼,然而這種細微的疼痛卻帶來了極其強烈的真實感,屬於現實世界的真實感。易曲摸摸她的額頭,依然是相比於平時而言更加冰涼一點的觸感:「接著睡吧,才睡了半個小時。再多睡一會兒。」
易曲眼睛下面是很深的黑眼圈,看得出來,一直都沒有睡覺。
這是他們從瀾海市回來的第五天。
希融和易曲描述過說過她夢到了些什麼,不過那些事情,其實全都沒有發生過。刺穿南景胸口的鋼管是從窗外射進來的,他們當時已經離開了瀾海市的地界,看上去,那也只是一個事故,從對面更高的山路上某一處,一輛高速飛馳的貨車上甩下來了一根足以成為兇器的鋼管。
可是那是瀾海市周圍,已經成為了一片死地的瀾海市周圍,本來也不可能有一輛路過的貨車,更加不可能正好飛出一根鋼管,刺穿了南景的胸口。
易曲有時候回想起來他母親曾經最喜歡的那具話,倘若你看過的悲劇足夠多,你就會開始不相信巧合。
那根鋼管上刺進來的位置很準確,易曲不懷疑那肯定是異種的手法。南景幾乎是被刺穿胸口的那一瞬間就徹底斷了氣,她的身體本來也比正常人孱弱一點,根本受不了那麼大的衝擊。她沒留下任何遺言,就這麼死了,在希融還沒來得及接住她倒下的身體的時候,易曲發覺整個列車的系統開始異常。
在接下來的半分鐘裡面,易曲強行降低了列車的運行速度,抱著希融從側面直接跳了車。易曲落地的時候扭傷了腳踝,不過他毫不猶豫地抱住希融直接順著山坡向著山腳下滾了下去,沒等他們滾到山腳下面,上面的列車就爆炸了。
萬幸的是他們當時已經滾出去足夠遠,爆炸的火光和衝擊力沒有波及過來,不過從火藥的氣味判斷,和實驗大樓是同一種炸藥。而令人難過的是,南景的屍體沒有能夠被帶出來,在那一場爆炸中徹底消失。
爆炸發生之後,希融其實表現得很正常,幾乎是冷靜理智得讓易曲覺得有些震驚。她沒有任何悲傷和震驚的表情,而是很快開始擬定離開的計劃,隨後他們繞過了正常的路線回到了易曲的家裡,沒有留下任何他們曾經離開過這座城市的證據。
一直到當天夜裡,易曲聽到希融從床上摔下去的巨大聲響。因為擔心有什麼意外,所以易曲飛快地衝進她睡著的房間裡,一眼看到那個平時看起來文靜乖巧,其實他以為是冷靜到有點冷血的女孩子,坐在地上,一臉茫然而驚慌失措地坐在地上,似乎還沒能從噩夢中完全回到現實,抬頭看見易曲似乎找到了一點實感,鬆了口氣,然後問道:「六姐和酒酒呢?我做了噩夢了……我居然夢到她們死了。」
易曲有一個瞬間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他眼睜睜地看著希融臉上的表情,從「太好了那只是個噩夢」到慢慢地開始回想起現實是什麼樣的,然後一點一點灰敗了下去,再慢慢恢復到平時冷靜的表情,他才發現,其實他改變不了什麼。
希融其實很少做夢,她不是第一次失去同伴,然而這是噩夢第一次找上她,而且似乎不打算離開了。
長琴是在第六天下午到訪的。聽到門鈴的時候,希融和易曲的精神都猛地繃緊了,易曲小心翼翼地湊到門邊上,壓著聲音問:「您好,請問您哪位?」
「我叫長琴,假如希融住在這裡,我想見她一面。」
「您看起來很糟。」長琴在希融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習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