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抗日Ⅱ 第八章出山路上
更新:04-20 11:17 作者:樣樣稀鬆 分類:軍事小說
月亮走完了它的旅程,在慢慢發白的蒼穹里,群星消失了。\\www.qВ/鳥兒的歌聲響了起來,起初是怯怯地從樹葉叢中傳來,然後變得勇敢,枝葉間傳出了響亮歡快的聲浪。一團如山的紅雲,半遮半掩地出現在山頂,向著甦醒的大地投射出血紅的光。
山路上走來了兩個人,都是獵戶的打扮,草鞋布襪,青色的粗布褲子,打著灰色的綁腿,藍色的對襟小褂上,緊扎著窄窄的腰帶。他們的衣衫都很破舊,上面綴滿了補丁。這既是窮苦的象徵,也是攀峭壁,鑽荊棘的結果。
張小鎖挑著擔子,裡面是獸皮和風乾的野兔和山雞,健步如飛,已經康復的黃曆卻也沒落下。雖然穿著張小鎖的衣服,渾身上下有些繃得慌,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的衣服早在從黑石谷里迷迷糊糊的跑出來時,就成了碎布條,完整的不過是身上那件超薄的防彈背心和背心口袋裡的東西。
天剛蒙蒙亮,兩個人便出發了,到峰流鎮足有三十多里的路程,為了趕上一個月一次的大集,張小鎖每次都是頂著月亮出發,數著星星回來。
如果說張老鎖只是介紹了當地一些簡單的情況,那麼張小鎖的描述就具體而貼近了許多。由於他的講述聯繫到了張家人以及珍娘切身的經歷,就更讓黃曆記憶深刻,嗟嘆不已了。
「白文敬是這十里八鄉最大的土豪,他家裡有一眼望不到邊的山林,有一馬跑不到頭的田地,他那死去的老子白孔孟的外號就叫白半縣。」張小鎖講到白家,便是一臉的忿恨,「峰流鎮的鎮長白宗林是白文敬的侄子,心壞手黑,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人們背後都叫他白眼狼。」
「這麼囂張?」黃曆皺著眉頭問道:「就沒人去告他嗎?」
「告他?」張小鎖撇了撇嘴,搖頭道:「窮煞別扛活,屈煞別告狀,這可是咱老百姓多少輩總結下來的教訓。地主老財和衙門那是穿一條褲子的,隨便捏個罪名就能把人送進大獄。再使點錢,人就別想再從獄裡出來了。你不知道那個『亂屍坑』吧,重刑下屈死的,監獄裡監死的,都被拖了那裡。那裡的老鴰眼睛都是綠的,野狗的眼睛都是紅的。為啥?吃人吃的。」
黃曆撓了撓頭,心中半信半疑,有這麼懸嗎,莫不是這小子把傳說當真事說給自己聽。
「民國十年,咱這一帶是大旱三年,田裡莊稼顆粒無收……」張小鎖將擔子換了個肩膀,沉痛地講述道。
隨著張小鎖的話語,一幅慘絕人寰的場景浮現在黃曆的眼前。
那真是人吃人的大災荒,方圓百十里的土地之內,能吃的樹葉葉皮早已被吃光,人們又開始吃桃杏槐樹葉,渾身腫得發綠。水腫一下去,人瘦得象個骷髏,就看見一個大肚子。白天躺在蔭涼里,和死人一模一樣。日落黃昏,胳膊腿兒又開始動彈。一個個搖搖晃晃,沒有一點說話的力氣,好象也再沒有話可說。人看見人就是打眼語。好多人拉扯上一個死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找到木柴,把火架起,擱上死人燒燒,你拉一塊他撕一條,半生不熟狼吞虎咽吃上一陣……
黃曆捂住了嘴,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白家真是狼心狗肺,不僅不借糧救人,還派出家丁到處催租逼債,討稅要捐。逼得窮人賣兒賣女,跳河上吊。」張小鎖繼續說道:「老百姓實在活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誰領的頭兒,幾百人舉著钁頭、沖擔、柴斧,衝進了白家大院,把糧食搶了個乾淨,還燒了白家一溜房子。」
「搶得好,這樣為富不仁的傢伙就該遭報應。」黃曆輕輕舒了口氣。
張小鎖嘆了口氣,說道:「好是好,可白家有權有勢,哪能就此干休。不出五天,縣上的大兵就開到了,說饑民搶糧是什麼g黨暴動,殺了個血流成河啊!珍娘他爹和我二叔都是在那時候死的,我三叔也逃到北邊去了,不僅這樣,連宅基也被白家奪去了。經過這一次,白家不但沒落架,反倒藉機斂財,大肆誣告良民通共,霸占土地財產,狠狠撈了一把。」
「g黨?有點耳熟的感覺。」黃曆晃晃腦袋,眯起眼睛思索起來。
張小鎖邊走邊說,也就不覺得累,而且人就是這樣,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把心裡的憋屈說出來,這心情也能好很多。
「我爹蹲了兩年大獄,弄了一身病,出來後,發誓不給白家幹活,既不租佃,也不借債,扛著祖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