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執仙 第四章 煙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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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生,來壺酒。」
「來了。」
「阿生,再來碟花生。」
「來了。」
……
杏花微雨之下,只聽那煙山城裡偏右的一處酒樓內,一聲聲呼喊之聲不停響起。
而整個酒樓之內,似乎只有哪一個小二,小廝模樣的打扮,透著一股子稚嫩,清秀的面容之上,是一雙有些特別的眼睛,清透的如一汪清泉,不染塵埃。
除了暮生又是何人?
這個酒樓倒也有些意思,古月樓,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三教九流無數,魚蛇混雜,至於龍,倒是沒怎麼見過。
暮生面有微汗,累,太累了,現在他才明白,那地主員外口中的雜活原來是這種。
小二是他,打掃衛生是他,收拾桌案是他,買菜也是他,簡直是當牛做馬一般被人使喚。
至於那顧月樓,就那一次之後,已是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了。
樓外微雨如毛,細細密密,帶著一抹涼意,像是要涼到人的心裡,沖刷著外面的老久石街,沖洗著其中的泥垢,衝來了一絲愁。
樓內,几几圍著一桌,倒一盅燙好的老酒,慢慢小酌,不時夾一顆花生米,夾幾筷子香味四溢的小菜,聽著那些人東拉西扯的瞎吹,還別說,倒也有幾分舒坦和愜意。
只是。
來這裡的每個人似乎都不同,他們有走南闖北的刀客,有跨越千里風餐露宿的行商,有刀口添血的人,也有戰場險象環生,苟活於世的退縮之兵,還有書生,更有衣著暴露的妙齡女子……
太多了,形形色色,暮生看到了太多,看到前一刻還談笑風生,狂放豪飲的人,後一刻,已是身首異處,那血噴的,當真只如泉涌,染紅了門外的古舊街道。
他為何常見?因為那清洗街道的活是他做的,白天無人動手,一到夜裡,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活的才是人,死的已變鬼。
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如今的平淡,這是他埋了上百具支離破碎的屍體後的變化,成長也好,麻木也罷,他總歸沒有再怕。
又也許,他早已不會怕。
這裡的每個人,每張和煦的笑容之下,說不定都有著另一副陰冷的面孔。
在這煙山城裡,每個人,似乎都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而這,就是是江湖,與顧月樓相比,這才是真實的人間,爾虞我詐,生死由天。
樓里只有一個掌柜的,一臉的與人為善,那是一個老者,膚色略白,手指纖長,似乎連指端的指甲都是白的,保養的很好,纖長卻不失飽滿圓潤,一副老秀才的打扮,衣衫洗的都發白了,天天坐在那裡撥算盤,好似有算不完的賬。
但是暮生卻知道,那雙手很可怕,他親眼見過幾個鬧事的人在那雙手中沒有半點反抗之力,五指如爪,取人心臟如探囊取物,甚至,快到那顆心當時仍在其手裡收縮跳動著,然後化作血泥。
修士是什麼他沒見過,但這般殺人如拔草的俗世高手他已是見到了,他還見過有人藏刀於袖,勢如急電驚雷,無聲無息摘人頭顱。
而這些,也就是在煙山城裡才能見到。
也在這一日。
茫茫碧波汪洋之上,在那搖曳如飄葉的浪花上,慢慢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個白衣人,放佛自天地的盡頭而來,赤足行走,如履平地。
灰白相間的頭髮下,是一張平靜的面容,波瀾不驚,與那海浪形成了一靜一動,十分明顯的差異感,他很普通,普通的很不起眼。
一襲白衣,潔白勝雪,很純粹,沒有一絲雜色,甚至是沒有一顆塵埃,映著他那有些單薄消瘦的身軀。
天高,地遠,海闊,將他那有些孤獨落寞的背影渲染的仿若仙靈。
他看了眼東方,眼眸里是說不出的疲憊,和厭倦,他很累,他走了很久,走了很遠,他也遇到了很多人,但……他在等人勝他。
他穿白衣,他也名白衣,他喜白色,這純粹無暇的顏色,正如他手中的劍,他心中的劍,不摻雜任何東西,純粹至極。
有人說,生而知之者當為聖人。聖人為何?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劍,眼裡也只有劍,心裡更是只有劍。
他自出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