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漫》霧風隨行

    薩奇見到那個少年的時候，是在一個遲來的秋天。

    夜晚那紅透的楓葉被風吹的在山間亂舞，嫵媚妖嬈的展現著屬於它們的世界，大地小草也更換了新裝，金燦燦的小麥在農田裡隨風搖擺，遙遙望去，山頭更是布滿了楓景，整個世界一片秋意。

    薩奇走在山間的碎石小路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狀態，視線卻不經意間掃過一個方向，去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影子站在高處。

    那是一個很難讓人忽視掉的身影，看起來小小的身板就這麼站立在瀑布懸崖邊石頭上，抬頭靜靜的看著看著天空，薄薄的衣裳被風吹的飄起，腰上似乎佩戴著什麼武器，他的身體看起來那麼嬌弱，似乎只要夜風颳過的時候，就好像隨時會將他吹下去一樣。

    這是一個孤獨的背影。

    出於內心的憐憫和好意的提醒，薩奇忍不住走了過去，但是還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像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少年暮然回首。

    墨黑色的短髮隨風而揚，路過地楓葉從他的臉側散落，帶起一陣朦朧感，一對細長而弧線優美的眉輕輕彎著，下一秒額前的碎發被風帶起，露出一雙極漂亮的紫色瞳孔，像極了晶瑩剔透的紫水晶，在月光下散發著點點幽光。

    薩奇覺得那雙眼睛似乎散發著某種奇異的力量，像是會把人深深吸納住的深邃。

    慵懶，邪魅，危險，蠱惑……腦海中快速蹦出幾個根本不該屬於孩子的形容詞，卻偏偏這個時候都來湊熱鬧。

    最後下達的是這樣一個結論。

    真是一個非常漂亮，又充滿危險氣味的少年。

    &下來吧，孩子。」猶豫之後還是決定開口，薩奇朝他招了招手，關心地說道。「不要站在那種危險的地方。」

    &險？」重複著他的話，少年似乎有點不理解，細長的眉輕輕皺了起來，困惑的表情讓人莫名地有些心疼。

    他的聲音很清澈，不帶一點雜質，乾淨的如同清新地泉水流過心田的感覺。

    &一不小心你就會受傷的。」薩奇耐心的解釋著，對他來說，眼前這個少年只不過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誰知道少年只輕輕一笑，搖搖頭。「不要緊。」

    心中微微一動，薩奇張開口還想在說些什麼，少年的話又繼續了下去。

    &是很強的。」少年的聲音很輕，眼神里閃著認真。「而且，不會死。」

    不會死？看來他的確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真的想法……」薩奇嘴角微微揚起，扯出一抹苦笑。

    人怎麼可能不會死？生老病死，無限輪迴的循環，只有死亡才會帶來新生，人類的生命就像漫天的星辰，不知何時就會隕落。而無數人死去化為塵埃，只有極少數可以成為死在地里的麥子。

    也正是如此，才是所謂的人類。

    &不在乎受傷。」清澈乾淨聲音再次湧出，少年的眼神是不容置疑的堅毅。「戰鬥的下場，只有存活和死亡。」

    為什麼這樣的孩子，會有這種極端的念頭？薩奇覺得很奇怪，但是他清楚少年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眼神太過認真，找不到一點兒可以看穿的空隙。

    &沒有等薩奇說完，少年忽然從腰上解下了之前那看起來像是武器的東西，而直到現在他才將那把武器握在手裡，才讓薩奇看了個清清楚楚。

    那是一把長刀，看起來大致有幾十厘米，漆黑的刀鞘被一層銀白色的花紋鑲邊，在月光下散居然發出一股不屬於兵器的陰沉味道，薩奇清楚地知道，這是一把飲過血的兇器。

    &不會出刀的。」雙手握著長長的刀身，少年的聲音很平靜。「師傅說了，如果決定要戰鬥的話，不見血絕不能回鞘，否則就是對它的侮辱。」

    那瘦小身體竟然透露出一股隱隱的迫人氣勢，而這種身經百戰的殺氣，確實做不了假。

    實在很難想像眼前這個看起來最多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竟然擁有連他也感嘆的驚人殺氣，如果不是常年與死亡打交道，是絕對不可能擁有這種程度的戰意，薩奇看著少年的眼神一時間充滿了複雜。

    到底他經歷過什麼？才會有這種不該屬於他的氣息？

    &還有家人嗎？」薩奇又問。

    &一個師傅，算不算？」少年歪了歪頭，說道。

    &他在什麼地方？」

    &知道。」

    &知道？」

    &他將我丟掉了。」好像談論內容的主角並不是自己，少年依然平靜地微笑回答。「我找不到他。」

    默默的選擇了無聲，薩奇決定不要去問，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這也許就是他不想給外人知道的一角。

    &為什麼要站在那裡？」薩奇不是質問，僅僅是覺得奇怪。

    像是有些疑惑的輕輕皺了皺眉角，然後少年抿著嘴，淡淡的一笑。

    &迷路了。」少年說。

    那個笑容薩奇現在都記得，帶著不符合年齡的深沉和陰暗，揚起的弧度讓人覺著輕蔑，然後眼神中的冰冷讓薩奇的心裡莫名的一寒，剛才還是有著陽光明媚的笑容，居然在片刻就反轉了。

    但那個畫面也只有一瞬間，極為短暫的一瞬間。

    快到讓薩奇以為那是不是他的一個錯覺。

    沉默片刻，他再次問道。「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少年搖了搖頭，再度開口。「我是鬼子，沒有家。」

    &薩奇無法理解這個詞，究竟是代表著什麼意義。

    &少年點了點頭，一點也不介意對方的奇怪。「鬼子除了名字和武器，什麼都沒有。」

    &你知道自己多大了嗎？」

    &不需要計算年齡，因為鬼子的生命是很長的，師傅說過，那種日子會長到連我自己也懶得去記到底過了多少，我只要想著，該怎麼樣活下去就好了。」

    雖然這句話中帶著一個有著明顯殺戮意味的詞語。可是在薩奇眼中，那雙眼睛卻純淨的像一湖碧水，平靜無波。

    &傅說了，想要得到的東西，就用手中的力量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