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劍 一二五_頁2
命都不夠賠的……!她說著站了起來。
凌厲卻苦笑,搖了搖頭。我只恨我打不醒你,否則我又何惜自己的性命……
不敢就是不敢,何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邱廣寒的話便如利刃刺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只是不平,我之前對你那麼百般不依,卻在旁人那裡任憑擺布,而且這個人無論怎麼說都不比你,還是你的仇人——但我卻只告訴你,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比你清楚得多。
這冷冷的言語如此不驚不乍地從邱廣寒口中吐了出來,而後啪地一聲,她聽到啪的一聲,火滅了。
不是火滅了,是她的世界暗了。她的知覺只停止於這最後臉頰的一疼,和這最後啪的一聲。她暈了過去。
他沒想過對她下這樣重的手,可他只是聽不下去了——不想再聽她這些冰冷而刻毒的語句。他也支持不下去了,震驚與憤怒與適才那電光石火般的殺戮,他的內外傷一起發作起來,他忍受不了了。邱廣寒是瘋了,他想他再聽她說下去,他也要瘋了。
他重新跪下來,看她。——是你麼?他一遍又一遍仔細地看他,看這個不再是邱廣寒的邱廣寒。不應該猶豫。他忽然起念,抱她起來。要離開這個地方,離這裡,離洛陽城都遠遠的,興許,那個以前的她,還會回來。
雨後的深夜,陰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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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兒的兒。
她聽到馬兒在走。劇烈的疼痛還殘留在腦海之中,她首先憶起的是前一次。
前一次,凌厲被付虎與慕青暗算,她被付虎打暈過去,然後醒來。是某種緊張逼迫她醒來的。身下是草地,不柔軟,也不算堅硬的草地。她睜大眼睛,一片一片,都是血。
她猛地坐起來,小小的暈眩里她只看見凌厲躺在那裡,有一個什麼人俯身點了他幾處穴道,她有幾分茫然地認出他來:顏知我。
正好,你醒了。顏知我很和善地朝她笑笑。不過這位凌公子似乎不大行了。
她說不出話來,只是連忙爬起來,跑過去看。
如果他死了,你準備如何?顏知我問她。
有沒有辦法救他?她答非所問。
顏知我皺眉。你還關心他的生死?
邱廣寒已經不準備理睬他。她摸摸凌厲的胸口,他的心還在跳。她看看四周,好多的血。…
烏劍——她看見它孤零零地掉在邊上,撿過來插回劍鞘,忍不住哭起來。
只要你一句話,我就救他。顏知我突然道。你說,救,還是不救?
什麼意思?邱廣寒抬起頭來。你能救他麼?當然要救他。
但是他若不死,你就還要被他糾纏這十個月。
那也比他死了要好!邱廣寒回答得很快,卻也很怪。
她並不知道顏知我就是那個與凌厲立下賭約之人,顏知我卻知道,邱廣寒如此說,就證明凌厲還沒有輸。他除了動手救人,沒有別的選擇。
所以他雖然搖頭凌厲如此不濟,卻又不得不佩服他。只是,另有一句話,邱廣寒後來卻沒有轉述給凌厲。
「反正你遲早要變的,為什麼不早點讓他解脫。」
她仿佛明白,卻又不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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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這一次醒來的時候,她哭了。
她看見白色的馬兒在走。她倚靠住一個人,一個溫暖的懷抱。他把她摟在懷裡,慢慢地,一點一點在馬背上顛簸。她起初略略地愣了一下,可是不願出聲。有這樣一個依靠是多麼美好,多麼值得憧憬的事情,為什麼要把這幻夢沖走呢?
她睜著眼睛,看著浮白的天色映在路邊的水窪中,草尖上。她不自禁地往他懷裡靠得更深了些,卻又小心地,好像是怕叫他知道了。的兒的兒,還有一匹馬的聲音。她不用轉頭,黑馬就在邊上,被自己身後的人一手牽著。馬背上擺滿的是她采來的鮮花。黑馬白花,這清晨,太美好。
她哭泣起來。
她偷偷地哭泣,悄悄地哭泣,而早晨的靜謐終於承受不住這一切。她轉回臉去,埋在他懷裡哭出聲來。
他才知道她醒了。
馬走得更慢,幾乎停住了。似乎她的這種示弱表現讓他很欣慰,卻也讓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