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劍 一二五
果然下雨了。一粒粒,一滴滴;一絲絲,一縷縷;一串串,一片片。
竟是傾盆大雨!
西山路泥濘得幾乎難以前行。凌厲已迷得睜不開雙眼,那白馬也是四肢皆泥,不住地叫雨打得回頭欲撤。凌厲只得下了馬來,將之拉到樹下系住暫避,咬緊了牙自己跑上山去。
她是被雨困住了麼?凌厲心道。會在哪裡躲雨呢?
他心中也不能確定她今天也來了西山,可是他還能去哪裡找?浸濕了的渾身衣衫變得極重,令他幾乎難以前行,才一忽兒工夫,雨竟似已能將整座山吹去。這樣的聲勢令他無論如何也找不見、聽不見任何動靜。他只能用一雙疼痛萬分的眼睛透過黑夜的迷茫四處看。
所幸,最大的雨也只是一會兒,隨後漸漸地小了。
他已走近山頂。西山上那些春陽里的花兒,他一支也沒有看見——這漆黑的夜晚它們只怕已被雨打熄了性命,徒留一片殘紅了吧?
並沒有多少樹的山頂,他很容易地就看見了一間草屋。
草屋似乎是砍柴人,或是獵戶的臨時居所。在飄小的雨滴間,他瞥見隱隱的火光。
她應該在這裡吧……?凌厲顧不得滿身的狼狽,只稍稍絞了絞袖上的水,便向前走去。
』是,雨已將停,為什麼她還不出來?
陡然間,在微弱的光線之中,他看見那磚房的門口竟倒躺了個人,頭朝自己這邊,腳向門口——凌厲幾乎不用細看,就知道這是個死人。
他心中一凜,停住了步子。看裝束,這人似是本低的獵戶——是被人殺死在此的——磚房裡的究竟是何人?
死屍離那磚房太近,要過去仔細檢視,只怕是會驚動屋中之人。凌厲悄悄將自己衣擺捏起,再絞得輕了些,身體躍起,輕輕巧巧地落在那屋頂之上。
屋頂鋪著厚實的茅草。凌厲小心揭去一蓄,隨後又一蓬,向里看去。
廣……
廣寒?
那火堆在熊熊燃燒,躍動的光芒將邱廣寒整個人都映得那麼不真實,可是那張臉——他怎麼能忘得掉,就算這表情是他從來也沒有看見過的;就算這一幕是他從來也沒有想像過的!
她仰躺著,伸開了雙臂,閉著眼睛,臉上的表情幾乎是聖潔,可那雪白的脖頸上卻俯著一個男人的嘴唇。他壓住了她,貪婪地、饑渴地吮吸她的身體,就算只看背影,也認得出赫然是那曾欲仍己性命的付虎,而她,竟半點沒有反抗!
凌厲幾乎已不知該用何種心情來招架這景象,甚至根本不想招架,一瞬間,只覺得所有的自己都脫離了自己,都憤怒地將那屋頂重重一擊,整片地擊碎。什麼重傷之後無法運劍——根本都是藉口。他拔劍出鞘的動作分明快得連沒受傷的時候都沒有哪一次比得過,轉瞬之間人已落到付虎身後。也不用思索了,也不用考慮了,甚至不用屏息提氣準備這一切——那樣劍光一閃,只是「唰」的一聲,便有鮮血飛濺,那剛剛驚慌有覺的付虎根本還未及作出任何反應,竟已身首異處,而那首級竟被凌厲盛怒之下的劍鋒帶得飛出許遠,直撞到牆上,方自「奪」的一聲落到地面,濺然有聲。
邱廣寒覺出身周的異樣,睜開眼睛來還未看個確實,啪的一聲,臉上先重重吃了一掌。你還知不知道羞恥,邱廣寒!她聽見凌厲的聲音近在咫尺。…
她聽出他的憤怒之意,嘴唇微微動了一下,沒有說話。他跪在她身側看著她,那隻手仍然抬在空中,恨不得再狠狠打她一耳光的衝動被他強自捏碎了,抑在了手心裡。
我寧願你是真的恨我,真的不肯原諒我,真的永遠不當我是朋友——你所做的所有一切都不過是生我的氣——因為我不相信你真的會變成「那種人」!可是我錯了是麼?你並不是做給我看,你是真的變了,竟會容許一個男人這樣對你而……而……全不反抗!
邱廣寒卻反而冷笑了起來,理了理散亂的長髮和扯皺的衣衫。我變了麼?她反問。我很久以前就告訴過你,沒有意義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既然落到付虎手裡,我反抗又有什麼用?
你的意思就是說,如果我不來,你就任他胡作非為了是麼?
是又如何。
你……
你沒資格說我。邱廣寒輕蔑地搶斷他的話。這筆賬先記下,我要是告訴哥哥你膽敢打我,你有幾條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