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劍 三〇九
不管有沒有意思,先逼到再說。卓燕笑笑。所以——程左使,你是決定自己與我去呢,還是讓我自己找些人去?卓燕順手也指了指後面原本極無辜的許山等三人。
……好,我去。程方愈終於決意將此事看作一場特殊的對決。那麼,我也帶三個人。他說著,從自己身邊那幾人中點了三個。就你們吧。
喂!邱廣寒眼見這兩伙人氣勢洶洶地便要走,連忙喊了一聲。先說好,喝酒歸喝酒,你們給我出谷去。要吵架,我也管不著,但是不准給我動手——明天早上都來我這裡報個到,動過手的就別怪我找哥哥告狀去!
知道啦——卓燕拖長聲調。「不論以何種理由,皆不得不聽二教主安排與號令」的嘛,我最討厭動手了——若不是教主定要我配著左先鋒的刀,我連刀都不帶——是吧,程左使?
程方愈思忖著若動手,自己恐怕真的比不上他,自然也答應得很快。邱廣寒只好嘆口氣道,那你們去吧。
她不知道,這一頓酒,會為程方愈日後諸種抱怨卓燕的話語裡再增多一條內容。
「你根本不知道,單疾泉就是那種你分明知道他已經放好了圈套,全無好心只有歹意臉上笑的全是假惺惺,卻仍然不得不往裡跳而且回頭你甚至絞盡腦汁也沒法想出他什麼壞話——的那種人。」
而卓燕第二天見到邱廣寒卻只說了一句話。
「還好我這裡六個組長有三個不在……」
邱廣寒雖然沒有馬上理解,卻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倘若六個人都在,只會比三個人更糟糕,再往下推,就是說——這三個人都不如不在。
她心裡竊笑。許山等人當初不服凌厲,現在不服卓燕,並不奇怪,所以——卓燕被灌成那個樣子——乾脆是他們夥同程方愈四人一起的傑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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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口不遠的小酒館,天色暗了仍是客流如織。方圓數里僅此一家的地方,終究生意不會差。
顯然。程方愈這邊的兩名組長是熟客了——剛剛踏入酒館就被迎了進去。
好久沒見你們來了。那掌柜的見了,笑嘻嘻地招呼。今天你們自己來?
程方愈微微皺了皺眉。「自己來」,很明顯,以往一直是顧笑塵帶著他們來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指的大概就是這種吧?
兩名組長也微微有些尷尬,一人道,嗯,我們……自己來了。
這話卻其實不妥,他們若是「自己來的」。那程方愈又算什麼?一句話倒把他說得與他們平了級,換了別人,怕是要心中不悅。
但程方愈於此,倒當真沒有半點在意的樣子。其實於他來說,縱然手下這些組長對自己有何不滿,他亦不會感到奇怪,因為這幾個自顧笑塵手下轉來的組長當年無一不是在青龍教中比自己職階更高的,雖並無直接做過他的上級,但自己一躍而成為青龍左使,卻也終是件叫人嫉妒之事。旁人只道他與顧笑塵共事已久。人頭相熟,接手必快,卻未曾想這些人會拿什麼眼光看他。當然,沒人敢違抗他——卻至少也會在心裡說說他運氣好吧?
他並不想在自己原來的人與現今顧笑塵這邊轉來的人之間分親疏,所以這一次選了三人同來,也並不是只選了自己人——倒有兩個是顧笑塵這裡的。這也難怪,顧笑塵帶出來的人酒量不好也很難。他看見這兩人與酒館老闆這般熟稔,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相較而言,他與另一名組長,便成了配角。當然還有更為配角的——卓燕。
八個人。一張略寬的桌子兩邊各扯一條凳,再在首尾各加一位子,便坐了。幾人把程方愈讓在上首,至於卓燕。則沒那麼好運氣——上首兩側的位子很快被三個組長占了。卓燕等三人只能隨後依次坐下。
幾位還是老規矩麼?掌柜的特地繞了過來,很殷勤地笑著。
程方愈抬眼,看著卓燕。你提議的,你說。
卓燕當然想問一句「什麼是老規矩」,但他萬萬不想靠上任何一句能令人想起顧笑塵的言語,當下只得道。你肯賞臉來,怎樣都行。
程方愈不顯著地勾動嘴角。怎樣都行是麼?
是。卓燕知曉這是句把自己推下深淵的話,但既然已說了,多扭捏也是徒招人厭,倒不如爽快應答。
好。程方愈抬頭向那掌柜。老規矩。
兩名組長對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