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劍 三〇八
……遵令。程方愈一邊答應著,一邊卻心裡罵道,明明是他提的,卻為什麼要我做這事——到時候有誰沒遵從得好,豈不是又是我的失職。抬眼偷看卓燕,果然見他正以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自己,不覺狠狠甩了他一個極不好看的臉色,將目光移開了。
說到教中規矩——我倒有個問題。卓燕道。打個比方,程左使手下有十個人,我是否可以不通過程左使,直接去與他那十個人說話?
這要看你想做什麼。霍新道。適才教主已說了,若要做任何與青龍教有關又非僅在自己所轄範圍內之事,就須得知會程左使,得他同意——但若你們只是私下聊天,自然就不必拘泥於此。
如此……我便明白了。卓燕道。多謝指教。
霍新亦不知他為何單獨有此一問,道,你若想看教中規章,我自有文書予你可閱。
那最好不過。卓燕笑笑。回頭叨擾霍右使。
按規矩,霍新又將近日要事一一念了,見有未竟的,亦由拓跋孤一一分與眾人。不覺時已近午,拓跋孤指尖在桌上輕敲了敲。餘下的我們一個時辰之後再議。他說著,站起身來。
呀,原來不管吃飯呀。卓燕頗有點失望地道。我不比你們呀,家裡可連個做飯的人都沒有……
邱廣寒在一邊笑道,喏,表現的機會到了,你們三個,誰請新老大吃個飯?他卻是對卓燕身邊的三名組長說話。
那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未敢吱聲,就連喜歡拍馬的,也似沒下定決心。
笨死了。邱廣寒搖著頭,見眾人已紛紛離席,也便準備不再理會這干進退不得的小組長們。那一邊觀察已久的程方愈屬下已特意大喊道,走了兄弟們,程左使今天請客,程夫人親自下廚喲!一行人呼嘯而去,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說。二教主。卓燕叫住了邱廣寒。要不你幫忙跟教主說一聲,讓他預支點薪水給我,讓我也能請個客?你看——不然,跟著我的人也很沒面子嘛。
那個……單先鋒。只見還當真有一名十分實誠的小組長上前。懇切地道,我們不要緊的——若單先鋒當真急用錢,我們有點……
卓燕几乎失笑。旁邊許山已道,你還真以為他們去程左使家吃好的了?他家可不近,總共就一個時辰。我看只夠他自己奔回去,狼吞虎咽了就回來。
卓燕看了他一眼。說起來,他已不是第一次見許山了——在洛陽城中,他與當時同去明月山莊的凌厲和許山,都動過手,不過許山對他的印象就淡得多——雖然明知是他,但因他當時易了容,此刻總是覺得陌生。
也只是看一眼,他目光又轉回,卻見邱廣寒竟真的拿出些銀兩遞了過來。那一邊拓跋孤還在。倒也吃了一驚道,廣寒,你這算是發餉還是資助?
發餉呀。邱廣寒笑道。不過我發的是朱雀山莊的餉——朱雀軫使是管錢的,星使大人還有兩個月的錢沒來得及領,我補給他而已——與青龍教的賬目不相干。
連蘇折羽都抿嘴笑了笑道,好了廣寒,我們帶上他們幾個一起吧。
那最好啦。卓燕早已恬不知恥地接過話來。借花獻佛啦——今日雖不能像程左使那麼風光請大家到我家吃飯,但是呢——卻有幸讓教主和教主夫人請客,不比他們快活?
除了那一個特別實誠的小組長老老實實地說要回家吃飯以外,其他的倒是都沒有異議。
拓跋孤無奈。只道了聲,走吧。便拉過蘇折羽,先迴轉了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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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燕並不知道,這一次蘇折羽會同來議事會場。除了因為拓跋孤說到十天之後要離開一個月是與她同去之外,也因為蘇折羽特特提出了——想見卓燕。
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因為很長一段時間,拓跋孤都避免在任何情況下向她提到單疾風的名字,以及與單家有關的一切事情。這一次他起意將卓燕召回青龍教,委實心裡也有過些考慮——因此人一至青龍谷。話題決計無可迴避。但在冰川之側與卓燕將一切往事前嫌盡釋之後,他心知不可能因蘇折羽一人之故,將關於單家的一切人與事統統沒於歷史,更不願由此而致多了卓燕這麼厲害一個對手,因此心意算是堅決下來。
卓燕的身份,他回來後起初並未向蘇折羽提及,但蘇折羽與他朝夕相處,偶爾也會覺出他略懷心事。她並未開口就問,只因她從來都相信——拓跋孤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