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

    直到……

    月上中天。

    微風寒涼。

    一片萬籟俱寂時。

    蕭厲珏將滴落的血收進瓷瓶里，然後伸手，將她拉起來。

    便看到一雙哭腫的眼睛。

    因為淚意，本就水光微瀾的眼睛，愈發顯得灼亮而熠熠。

    看得蕭厲珏一陣失笑，「就這般疼麼？」

    遲靜姝吸了吸鼻子，拽下嘴裡的帕子，瞧著上頭都是自己的口水和淚水，濕噠噠的一團，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便偷偷將帕子往身後藏，又拿被子遮住身體。

    不想因為動作，牽扯到背後才繡好的花，忍不住又疼得眼眶一紅。

    蕭厲珏輕笑出聲，捏了下她的小鼻子，翻身11下11床。

    遲靜姝趕緊趁機將外衣套起來。

    疼得又是一陣抽氣顫慄。

    就看蕭厲珏走了回來，手上拿著個熟悉的玉盒。

    打開一看——果然是遲靜姝先前用過的那種極好的藥膏。

    他坐到床邊，用指尖挑起一些，轉過身來，掃了眼遲靜姝身上穿好的衣服。

    低笑，「臉。」

    遲靜姝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往前坐了坐。

    蕭厲珏唇畔笑意浮動，伸手，便將藥膏抹在她兩邊還浮腫隱痛的臉側。

    然後靠近，認認真真又溫柔耐心地揉開。

    遲靜姝眨了眨眼。

    看著近在咫尺的蕭厲珏的臉。

    忽然再次感嘆——這人，怎麼就能美成這個樣子。

    那句話是怎麼說來著？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真箇美得難辨雌雄。

    怎麼前世那些人就只罵她禍國殃民了，就不提一提這艷色如妖的太子殿下呢？

    正胡思亂想著呢。

    忽然臉上一痛。

    她回神定睛，就見蕭厲珏眯著眼看她呢，「小九兒又在想哪個野男人？」

    「……」

    真是好不過片刻，就變成了這副刻薄的嘴臉！

    遲靜姝瞥了瞥他，正要說話，肚子忽然發出『咕嚕』一聲響。

    兩人都是一怔。

    蕭厲珏忽而笑出聲來，「這是餓了？」

    遲靜姝頓時滿臉通紅！捂住肚子，一臉的羞憤！

    蕭厲珏搖搖頭，對外道，「龍一，去讓秀姑準備些吃食來。」

    「是。」

    遲靜姝咬住下唇，有些不滿地瞪了眼蕭厲珏。

    蕭厲珏笑著點了點她的肩膀，「繡花的那塊兒也抹些膏子吧？消腫得快些，也不會那麼疼。」

    遲靜姝一想到又要脫衣服，立馬要拒絕。

    不料又聽蕭厲珏道，「本宮可不想再看某個怕疼的小野貓，再哼哼唧唧地哭個沒完了。」

    「！！」

    你這混蛋！還不是你害的！

    遲靜姝一想到，自己前世今生兩輩子恐怕掉的眼淚都沒有方才那麼多，就覺得一陣臉熱。

    可後背又實在太疼了。

    瞄了瞄蕭厲珏。

    兩相艱難權衡之下，還是轉過身。

    蕭厲珏一笑，伸手，揭開她的外衫。

    先前因為雪上仙發作，遲靜姝還沒察覺，此時外衣一褪，夜色的寒涼一下包繞過來。

    叫她忍不住便起了一層淺淺的顫慄。

    蕭厲珏注意到，無聲一笑，挑起藥膏，抹在那第三瓣的花瓣上。

    刺痛與寒涼雙重襲來，叫遲靜姝又忍不住一抖。

    似乎有些受不住。

    忽聽身後蕭厲珏問：「為何要哭？」

    遲靜姝一愣，下意識張口，「太疼了……」

    卻被蕭厲珏的輕笑打斷，「九兒不是怕疼的，說實話。」

    遲靜姝呆住。

    片刻後，朝後瞥了一眼，低下頭，輕輕抓住自己的袖角。

    抿了抿唇，小聲道，「就是……忽然想哭。」

    背後揉藥的手指一頓，蕭厲珏掃了眼那因為彎曲更顯纖細的脖頸，問：「害怕？還是委屈？」

    遲靜姝不知該怎麼回答，感受背後手指的輕柔小心。

    想了想，說道，「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