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 第二十九章 雖有兄弟,不如友生_頁2
子桓又在為自己劍不如彰、詩不如植而憂愁,生怕因此讓父親失望。
堂上,曹丕、曹彰兄弟二人,此刻仍在對弈著。
「三弟,你還記得,數年前,你與伯仁北伐烏桓的事情嗎?」
皇帝的表情,此刻明晦不定。他雖然口稱三弟,可是神情中,明明還是將曹彰當成一個野心臣子來看待的。
曹彰此刻皺眉不語。他不明白,自己的二哥為何要如此殘忍。明明不願意信任自己,要讓自己的一身本領、滿腹韜略隨著自己老死在封地,可是卻偏偏要時常提起自己曾經最輝煌、如今最不願意被人提起的往事。
因為,往事越是輝煌,如今的自己,就越是暗淡無光。
過了良久,曹彰將手中的黑子重重的落在了棋盤上,然後以他凌厲的目光盯著他的皇帝二哥。
曹丕饒是九五至尊,依舊還是被這攝人的目光驚了一跳。
「陛下,臣,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只記得,一句古語,雖有兄弟,不如友生。」
曹丕聽得出來,這句寒意十足、冷冰冰的話,是什麼意思。
雖有兄弟,不如友生。
他這是在說,當年北伐烏桓、離開鄴都時,自己沒有去送他這個親兄弟,反而對伯仁一個外姓之人如此看重。
「子文,你知道嗎。曾經,二哥是的的確確希望你和子建好好的。」
曹丕此刻語氣低沉,臉色陰鷙而猙獰。他也用同樣凌厲的目光去和曹彰對視著,一字一句的說道:
「二哥不明白,你和子建為什麼就不能想著好好輔佐二哥,為什麼,為什麼就非要和我爭?
你知道嗎,那一年,父王出征時,居然讓不是太子的子建留守鄴都!還有,直到他臨終彌留之際,還想著將你從長安召回來!」
曹彰聽了這話,只是苦笑,並不言語。
「子文、三弟!」
曹丕此刻眼神愈發陰狠,他沉聲問道:
「二哥問你,當年父王駕崩,你為什麼要問賈逵,魏王印璽的下落!」
曹彰聽聞此話,心早已涼透了,此刻話不多說,依舊只是嘴角冷笑而已,那一絲冷笑,讓他的黃色鬍鬚微微顫動著。
曹丕見了他這副面容,心灰齒冷已到了極點。
「啪!」
曹丕將手中白子重重落於棋盤之上,登時封死了曹彰的一片黑子。
「陛下果然棋藝精湛,臣,佩服至極!」
曹彰此刻連二哥也不願意稱呼了,而是冷冰冰的改口稱陛下。
「子文啊……」
此刻,曹丕的臉色突然不再那麼的猙獰,而是變得十分平靜。
那平靜之中,帶有三分怨怒、三分不舍、三分憐憫,以及一分,苦痛。
「子文,你不要怪二哥,你早就應該明白,這盤棋,你是不可能下贏我的……」
「……」
曹彰本想反唇相譏,可是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嗓子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扼住了一般,居然說不出話來了!
此刻,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好像在燃燒一般,他的五臟六腑在好似在爐火中燒烤,這種感覺令征戰沙場、面對刀槍劍戟都不會眨眼的他感到了無比的惶恐。
「……喝……渴……」
曹彰此刻癱倒在坐席上,驚恐的看著自己的二哥,他的二哥,此刻淚流滿面,只是始終沒有回應自己,也沒有回答自己。
卞夫人好似被噩夢驚醒了一樣,她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還沒有來得及因為夢中可怕的事情只是一場夢而感到慶幸,她就已經看到了癱倒在地的自己的彰兒!
「不!」
卞太后此刻像是發瘋了一般,赤著腳就衝下了床榻,沖向了自己的子文,一向安靜嫻雅的她此刻像是發瘋了一般,嘶嚎著衝到了曹彰的身邊。
「子文、彰兒!」
卞太后恐慌的抱著自己的孩子,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三郎,你怎麼啦,告訴娘,娘在這兒,娘在這兒,娘在呢,不怕……」
「渴……」
「三郎渴了,好娘這就讓人給三郎倒茶去,快,快來人,沒聽到三郎渴了麼,來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