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道什麼時候下大了，大雪紛飛，阻隔著視線，但很奇怪的是，她竟還是能夠一眼看到了遠處的他。

    車頂已經沾了薄薄一片白，足以見到他的車子停在這兒一些時間了。

    董心妍愣了愣，秀眉一點一點地蹙起，他怎麼跟來了呢？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似乎也看到她了，不過他並沒有下車走過來繼續糾纏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看著。

    隔著遠遠的距離，隔著紛飛的雪花，兩個人默默對視。

    約莫幾秒的時間，董心妍感覺到自己的心口，又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悶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她總是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他的悲傷，為什麼，她也會跟著難受……

    她到底怎麼了？

    程子揚的車子開了過來，一下擋住了兩個人的視線，他從車子上下來，攬著董心妍上車。

    車子調頭離去的時候，董心妍還是無意識地抬了抬眸，透著車窗望了過去，直至車子離去，再也看不見。

    老陳看著程子揚的車子開遠了，他等了幾秒，開口，「少爺，咱們回醫院吧。」

    這一次，他已不是詢問的語氣，而是勸說的語氣了。

    顧寧弈垂了垂眼帘，卻還是搖了搖頭，然後他說：「你在這裡等著，別下來。」?

    說罷，他推開車門，朝著醫院走去。

    -

    車內的氣氛有些安靜，董心妍微微側臉，看向程子揚。

    他的面色，一如既往的溫和，渾身的氣息也很平靜，可她卻知道，他似乎不太開心。

    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他了解她，她又何嘗不了解他呢？

    他從來都是一個很溫潤如水般的人，他對她，更是好到了骨子裡，沒有對她發過脾氣，沒有和她吵過架，從來都是寵著哄著。

    就連不開心，他也會藏著，不讓她知道。

    今天，她讓他不開心了吧？沒有哪個男人，見著自己女朋友身上穿著別的男人的衣服，還能高興的。

    董心妍貝齒輕咬了咬下唇，然後抬手，把圍巾拿下來後，又去脫大衣。

    程子揚察覺到她這些動作，微微驚訝，「心心，你做什麼？」?頓了一下，他像是想到些什麼，又道：「你不舒服，就穿著吧，別冷著了。」

    「不，車內很暖和。」董心妍不由分說地脫下大衣，連帶著圍巾，一起丟到了後座，她才如斯重負般暗鬆口氣。

    程子揚輕勾了勾唇，伸手把暖風調高。

    董心妍想著，此刻或許是解釋的好機會，她雙手輕輕握著，斟酌了一下字句，紅唇輕啟，「子揚，我和顧寧弈……。」

    她的話才剛剛說出，程子揚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徑直打斷了她，「心心，什麼都不用說，我相信你。」

    四個字，輕輕的，又重重的。董心妍的心，一下暖洋洋的。

    -

    深夜，董心妍又再次做夢了。

    這次的夢，並不是之前那反反覆覆的噩夢，而是她又夢見了那個英俊的脾氣壞的眼睛卻失明的少年，還有那個漂亮的倔強的聲音卻很難聽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