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已在醫院門口停了好一會兒，老陳見自家少爺一直沒有動靜，不由偷偷瞄了一眼後視鏡，他安靜地坐在那兒，俊美的面容淡然，然黑眸里卻有著掩不住的擔憂，他抿了抿唇，終究沒有忍住，還是輕聲問了一句，「少爺，您不進去嗎？」

    明明那麼擔心，怎麼不進去看看呢？

    為什麼不進去呢？

    他的身體裡，有一千個一萬個推手，推著他，催促著他，可是他的心卻很清楚，董心妍並不想要見到他，見到他，她只會不安，恐懼，她已經那麼難受了，他怎麼忍心讓她更加難受？

    顧寧弈沒有說話，只伸手調下車窗，外面冷厲的風呼呼地吹了進來，刺得他的臉生疼，他卻只抬了抬眼，黑眸定定地看著醫院大門。

    他就不進去了吧……

    在這裡，看著她出來，看著她沒事，那就足夠了。

    -

    程子揚取了藥，到飲水機那兒接了溫水，回到診室，扶起董心妍，慢慢地餵著她吃藥。

    她休息了一會，或許是藥效發作了，頭疼微緩了過來。

    程子揚一直守在她身邊，雙手用力地握著她的手，見著她醒來，聲音溫柔，卻透著一絲啞，「心心，好些了嗎？」

    董心妍緩慢地點了點頭，「我沒事了，又讓你擔心了吧。」

    程子揚吻了吻她的手背，搖頭，「你沒事就好。」

    「子揚，我們回家吧。」

    「好。」

    程子揚扶起董心妍的時候，才發現，她身上披著男人的大衣還有圍巾，他眉心擰了擰，這是……顧寧弈的吧？

    說實話，這些天，他多少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把心心說得極難聽，但他半個字都不會相信。

    心心是什麼樣的人，這麼多年，他已經足夠了解，她對他的感情，純粹而專一，在她記憶沒有恢復之前，她是不可能和顧寧弈扯上什麼關係的。

    今天她被顧寧弈帶走，是雯雯打電話告訴他的，他那時候的第一反應是，顧寧弈是不是又要刁難找茬了，所以連忙開車趕了過來。

    果然，他到的時候，顧寧弈也不知道又對心心做了什麼，刺激到她的腦袋這樣的疼。

    可看著這大衣……他似乎，想錯了嗎？

    如果是找茬，顧寧弈的大衣，怎麼會穿在心心的身上？

    董心妍看著程子揚動作忽地停滯，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的衣服看，她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還穿著顧寧弈的衣服，心口猛地一個咯噔。

    漆黑的眼珠子快速地動了動，她張口欲解釋，程子揚卻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扶著她下床，再攬著她往外走。

    董心妍到嘴邊的話，只好又咽了回去，她側臉偷瞄了瞄他的臉色，平靜無異，可她的心還是很不安，等會到家了，她一定要好好和他解釋。

    走到醫院大門，程子揚讓她在門口等著，他去把車子開過來，她輕輕點了點頭，程子揚走後，她連忙抬起手，想要把圍巾和大衣都脫了，可她才剛要扯下圍巾，不經意間，對上了一雙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