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永發囁嚅著，臉上完全是一副哀傷的樣子，他慢慢搖頭，

    「靜華，不可能，他，他不可能是你的養子。他是咱們的孩子吧……」

    吳靜華冷笑一聲，馮永發繼續說，

    「他比曉幽大一歲。我離開那年你正好懷孕，後來我給你打電話，你騙我說孩子打掉了，實際沒有，他就是馬小虎，對不對？」

    「夠了！」

    吳靜華忽然一下把茶杯推到一邊，茶水灑了一桌子。

    「我不想聽這些陳年破事，你就說你幫不幫吧……」

    吳靜華始終想控制自己的情緒，但她還是沒控制住。馮永發忽然哈哈大笑，他笑了好久，眼角忽然流出幾滴渾濁的淚水。

    「造孽，我真是造孽啊。我居然把自己的兒子親手送進監獄！報應，這就是報應！」

    馮永發又哭又笑，但吳靜華卻像沒事兒人一樣，她就呆呆的看著馮永發。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

    好一會兒，馮永發才算平靜下來，他忽然伸手抓住吳靜華的手，

    「靜華，咱們現在就去看守所吧，我想和小虎談談……」

    吳靜華一下把手縮了回去。馮永發尷尬的笑笑，

    「對不起，我失態了……」

    吳靜華長出了一口氣。她知道也是該和馬小虎講出實情的時候了。至於以後，那就看小虎自己的抉擇了。但她還是說，

    「去見小虎可以，但這一切你一個字也不許和她提！」

    馮永發一愣，他知道吳靜華口中的她是誰。他追問，

    「怎麼，她找過你？」

    吳靜華也不回答，她站起身來，

    「那些都無所謂了，你別說就是了！」

    馮永發點頭答應。但他心裡卻是一陣翻騰。看來吳馨早就知道這一切，包括馬小虎的身份。怪不得上次提到馬小虎，她一直咬牙切齒的。馮永發意識到，這件事情想要解決好，恐怕也沒那麼簡單。不過對於這些他已經不想去想了，只要父子相認，別的事情對於他來說都不算什麼了。

    這幾年，江湖上年輕人輩出。馮永發心裡一直有些感慨，眼見著自己的年級越來越大。可卻連個接班人都選不出來。而馮永發對馬小虎一直都挺欣賞，只是沒辦法，兩人屬於對手。欣賞歸欣賞，他干該下手還是要下手。

    這回倒好，馬小虎居然是自己的兒子。看來自己打下來的江山後繼有人了。想到這兒，馮永發整個人都輕鬆了，車開的也飛快。後座的吳靜華接連提醒他，讓他慢點。但馮永發卻像沒聽見一樣，他心裡一直盤算著和馬小虎見面的情形。

    馬小虎正在看守所里背所規，管教忽然喊他出來。馬小虎心裡有些發毛，這幾個管教平時沒少收拾他。誰知今天一出來，這管教卻是一副笑臉相迎。告訴他說有人想見他。

    馬小虎以為是四眼他們來了，給管教帶些好處，他們才會這樣。可管教卻把他帶到了所長室。

    一進門，馬小虎就楞了。所長室里一共三個人，吳靜華，馮永發，還有看守所的所長。

    一見馬小虎進來，所長客氣的和馮永發說，

    「馮叔，你們聊著，我先出去。有事兒就叫我……」

    所長出門，吳靜華心疼的走到馬小虎身邊，看著他身上的傷，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但馬小虎卻是一頭霧水，他呆愣了下，才問吳靜華說，

    「媽，你，你怎麼和……」

    馮永發笑了，這是一種取意奉承的笑。他指著旁邊的沙發說，

    「小虎，你先坐。我想和你聊聊……」

    馬小虎看著馮永發的樣子，他更加奇怪。他又看了吳靜華一眼，見吳靜華點頭，他才坐了下來。

    吳靜華坐到他的身邊，摸著他額頭上的傷疤，一陣陣心疼。馮永發掏出一支煙遞給馬小虎，馬小虎看了他一眼，一下子想到了劉剛、老根、大智，還有那些正在養傷的兄弟們。

    但馬小虎還是把煙接了過來，點著後深深的吸了一口。馮永發開口說，

    「小虎，在裡面受委屈了……」

    馬小虎冷笑下，一臉無所謂的說，

    「我這點委屈算什麼，和我那些兄弟相比，這是小巫見大巫……」

    馮永發神情更加尷尬，他知道馬小虎現在肯定非常恨自己。但他不怕，他覺得只要給他時間，這一切他都能撫平。馬小虎回頭看了吳靜華一眼，他抬頭問馮永發說，

    「馮老大，你和我媽認識？」

    馬小虎特意叫他「馮老大」，而沒叫他馮叔，這個看似普通的稱呼，一下把兩人的距離徹底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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