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味生香 八十三 打牌
看著吳嬸胃口不錯,阿青的心裡總算踏實一點。
她就怕吳嬸情緒太激動,對身體有什麼影響。
這麼忐忑了半天,到底還是請張伯來又把了一次脈,得到確定無事的答覆後,阿青才徹底放下心。
張伯沒問發生了什麼事,可阿青覺得他肯定猜到了。
對了,這麼說起來,張伯和吳叔吳嬸也是當初逃難結識的,三個大人帶著一個孩子結伴上路。之前他們應該是不認識。
吳叔身手好,張伯懂醫術,結伴上路算是雙贏。遇到那些零星的亂兵賊寇,吳叔當仁不讓就衝上去。如果同行的人有了頭疼腦熱或是受了傷了,那張伯就派上了用場。
就是不知道張伯身上又背負著什麼樣的過往。
厚衣裳都翻出來,夾襖也穿上身,雨斷斷續續的下了好幾日都沒停,趙媽媽她們抱怨連菜價都貴起來了。
下雨都沒耽誤阿青晚上散步,吳嬸都勸她不要去了,她只好說總悶在屋裡憋得慌。
其實雨天也是能散步的,腳底下趟著雙高底棠木屐,撐把油紙傘,再挑一盞明瓦燈籠……咳,這裝備是繁複了點兒,而且雨大,天黑,路滑,步履維艱,戰戰兢兢阿青嘗試了兩次,無奈放棄了。
只好等天放晴再說了。
一下雨,白天變得更加漫長,阿青找了一副牌出來,拉了大妞和趙媽媽一起,陪著吳嬸抹牌消磨時間。
有人說,打牌很能看出一個人的人品和性格,俗話說牌品如人品嘛。吳嬸現在有孕在身,心態是比較平和的,而且她的精神不怎麼集中,出錯牌、忘牌漏牌是常有的事。大妞呢,根本不用腦子想,打牌的風格那叫一個豪放,經常打出一張才喊著「哎呀我打錯了」。阿青倒是不那麼粗心,也不大出錯,她的特點大概就是……沒有強烈的想贏錢的意願,得失看得比較淡。抱著這種消遺的心態打牌,輸贏各半。趙媽媽就不一樣了,看得出來她牌打得不錯。這行家一出手,就是和生手不一樣,那摸起牌來不看都知道摸了什麼。
按說水平懸殊這麼大,趙媽媽該一家獨贏吧?
……她又不是棒槌。
四個人坐這兒打牌,那三個都坐的穩穩的,就趙媽媽只敢坐了半拉身子——她心裡明白得很哪,這陪夫人、姑娘們打牌,就跟人家那說的陪太子讀書一樣,要緊的不是打牌,關鍵得吃透這一個陪字。既然是當陪客,那自然得拿出渾身解數來陪好了,把主子陪高興了。
打了半下午牌,大家算是皆大歡喜。吳嬸預備的銅錢少了一些,大妞居然還贏餘了,阿青和趙媽媽兩個人差不多打個平手。
大妞數著錢,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陰雨的關係,天黑的特別早,屋裡已經點起燈了。
「不玩啦。」阿青把手裡的牌合上:「這一玩起來真是了不得,什麼事兒都耽誤了。」
「下雨哪,能有什麼事兒。」大妞笑嘻嘻的伸過手,把她的牌撥開來看:「這一把你羸面大啊。」
「不能玩了,該預備晚飯了。」
一說起吃,大妞頓時也沒心玩了,招呼桃花替她把錢數一數串起來。趙媽媽笑著起身對阿青說:「我給姑娘打下手——不知道夫人晚上想吃點什麼?」
吳嬸笑著說:「吃什麼都成,記得燒個湯,這個天兒下雨濕冷,大家都喝些湯驅驅寒氣。」一面說一面又惦記起兒子:「也不知道山上天氣怎麼樣,八成也在下雨,那山路可更滑了。」
「娘你就別瞎操心了,別說是下雨,就是下雪下雹子,小山也應付來得。以前咱們在老家的時候,大雪封山了他還往山上跑,一連好些天不回來,也沒見你擔心成這樣。」
「那能一樣嘛,那會兒他出去最多十天八天,總是要回來的。現在可好,一去就不回來了,連信都懶得寫,不象話。」
桃枝替吳嬸把銅錢串起裝進匣子裡,又扶著吳嬸在屋裡和廊下走動。
阿青做了一道珍珠魚丸,一道豆腐甜羹,籠里還有一道粉蒸肉。趙媽媽也炒了幾個拿手的小菜,最後端上桌的是蘿蔔排骨湯。
吳嬸一看見魚丸就趕緊擺手:「快移開,離我遠點。」
吳叔剛進屋,換好了衣裳坐下,低聲問她:「怎麼,還想吐?」
「噯,別說吃了,聞著都難受。這天兒一天比一天冷,騎著馬回來喝一肚子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