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相 第四十九章高山流水有知音
正在唐松要往州衙的時候,在門口處碰上了迎面而來的方山奇。
「難得你也沉不住氣了啊」,道人居然還打趣了唐松一句,「公南雜事纏身來不了了。走,咱們到裡面敘話」
唐家正堂內,唐達仁遣退小廝,親自承擔起端茶遞水的活兒。一雙瞅書瞅的有些眯縫了的眼睛巴巴的望著方山奇。
他可不認為兒子找到州衙能有什麼作用。但這道人既然能跟別駕是好友,且又在這個時候主動上門,必定是有什麼轉機的吧。
方山奇也沒弄什麼玄虛,與唐達仁見禮過後便直接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說來在這件事情上唐松是受了方別駕的連累。新來的這位崔刺史既是出自武三思門下,那就擺明車馬是來找方公南不自在的。
別的州府里,刺史與別駕不合也是常事,但人家總還得顧個大面兒。底下怎麼掐是一回事,面子上總要勉強過得去。這位新來的崔使君可好,愣是個混不吝,也根本沒有要給方公南留面子以及和平共處的想法。
此人接任刺史後剛一辦好柳眉等人的徵召之事後,便迫不及待的一刀砍向了方公南親自製定的鄉貢生名單。
在這樣的背景下,唐松這個最得方公南賞識,又曾救過方公南的人如何能夠倖免?
「張門子弟這次也被砍掉了三個。你倒不用太難過」
有這麼段時間緩衝,唐松已漸次冷靜下來,「難過有什麼用?再者若無別駕大人的青眼,這次拔解本也不可能有我。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話就再不要說了」
聽到這話,唐達仁心頭一沉,臉上的五官頓時緊緊揪成了一團。欲待說什麼時,看了看唐松後終究還是沒開口。
端起茶盞呷了一口,唐松看著方山奇淺淺一笑,「今歲鄉貢生名錄既已張布,再想變更就難了。方山人當不會是只為這無可奈何之事而來的吧?」
「現在還能靜得下來,公南果然沒看錯你」,方山奇聞言,難得的哈哈大笑出聲,邊笑邊自袖中掏出了兩樣物事推到唐松面前。
「本州鄉貢生名錄確實很難變動。但這些鄉貢生畢竟是要到東都禮部才能參加考試的。便是那八百羈縻州的賓貢生們不算,國朝三百六十州的鄉貢生也很難都齊聚洛陽,每歲科考總有一些州的鄉貢生因為種種緣故難以抵達。是以禮部主司手中總會掌握一些空缺的名額」
「既然襄州鄉貢生名錄上沒有你,那就去東都禮部謀補一個鄉貢生名額便是。左右都是參加科考,也沒什麼區別。這封是公南寫給御史台劉中丞的信,雖是私信,其實主要還是為你引薦。到京後你別忙著去禮部,先去拜會一下劉中丞,他與公南相識多年,交情莫逆,有這封信在自會照拂於你」
唐松點點頭,將方山奇交代的話牢牢記住了,「這信我就收下了,只是此物萬萬不敢收」
口中說著,唐松一併將那張兩百貫的飛票又推了回去。
「京城物價騰貴,居之不易啊!你現在進京到明歲二月科考,尚有大半年的時間,錢財少了可是不成。公南既是給了你,你便拿著就是。婆媽個甚麼!放心吧,公南出身豪族,當年便是不出仕也不失為富家翁,這點錢還給不窮他。不過是個心意罷了」
方山奇撣了撣道衣站起身來,「倒是我這窮道士沒什麼可給你的。不過再有兩三個月我也會還京,介時再見不遲」
說完正事,方山奇也不多留,大袖飄飄的洒然去了。
峰迴路轉,唐達仁的驚喜交加與癲狂自不必說,總之,唐松進京所需的一切物事都是他帶著唐緣親自操辦。其間也不知他多少次拜倒在祖宗牌位前焚香祈禱,只願列祖列宗保佑,唐松此去神都一帆風順,科舉高中,光耀門楣。
遠行準備的事情有這兩人忙著,唐松反倒清閒下來。
此時,心底突然浮現出的一個念頭是鹿門山。
奔赴鹿門的渴望突如其來,卻如烈火般熾熱,熾熱到唐松甚至有些坐立難安的感覺。
想去便去
帶上一甌三勒漿,攜著那具毫無任何裝飾的素琴,懷著一份無法言說的心情,唐松飄然而出,直奔鹿門。
鹿門依舊,草廬依舊,唐松坐在榆樹下的石凳上看著那兩方已然凌亂的菜畦,久久無言。
這裡曾是他穿越後的歸宿,這裡曾是他心靈最好的避風港灣,他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