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海 第二百零三章 今夜
散彈不新鮮,新鮮的是打得這麼准、覆蓋面這么小的散彈。
佛朗機炮能打散彈,前裝的青銅長炮也能打散彈。
只要角度正確、射擊距離足夠遠,最後都會形成這種拋物線彈道。
九尺長的隼炮相當於明軍的五斤鎮朔將軍,要想打出這樣的彈道,可以用四十五度炮角,在五里外發射裝有五百顆彈丸的散子筒。
最終覆蓋面會散落在方圓四百步之內。
也就是說,如果此時轟擊車陣的英格蘭造的六磅青銅隼炮或大明造五斤鎮朔將軍,都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要想在五里外命中哥薩克用四十輛牆車組成二十五六步見方的間隙車陣,不難。
依照大明宣府軍器局研究實例,只要能瞄準,用散彈甚至不需要校射都有可能有散子落進車陣之內,但想殺傷敵人就難了。
因為從概率上,散子散步幾乎是一方步落一顆散子,一炮能打向車陣的只有二三十顆,況且還會被在射擊途中被車牆阻隔。
最終有沒有一顆散子能打在人身上都是問題,更別說還有被鎧甲、皮襖、棉甲這些冬季多層防護擋住。
這種情況下,虎蹲炮的彈道就很神奇了。
它射程近,瞄準更容易,彈道拋物線也和長炮不一樣,覆蓋面小的多。
雖然一個總旗只有一門,但四面就有八門虎蹲炮同時轟擊,四千顆散子在炮響後幾乎一瞬便如雨點般落在車陣里。
南牆下的哥薩克在北牆外的虎蹲炮射程之內;東牆下的哥薩克也同樣在西牆外的虎蹲炮射程里。
幾乎沒有死角。
一瞬間傳入耳朵如同撕布的聲音令車陣內所有哥薩克精神崩潰。
這什麼炮啊?
各個角度全部中彈,站在車陣正中的勺子更是直接遭受八門炮的散彈齊射,每個方向的每門虎蹲炮都能把散子打到他身上,最慘的是運氣不好還沒死。
車陣中超過一半的哥薩克都是這種情況,胳膊腿、屁股、正臉這些缺少防護的位置被鉛丸打中,虎蹲炮傷害有限,也打不死人。
打中鼻子,嵌進軟骨里;打中胳膊腿,嵌進皮肉里……直接打死的幾率太低,通常就是個失去戰鬥力。
但勺子比較慘,全身上下中了三十多顆彈丸,就連鎖甲下都有鉛丸躲過甲環打進肉里,一時間前胸後背胳膊大腿雞兒屁股,沒一處不傷的。
沒把他嚇著,反而把他打蒙了,硬是以抬手動作僵了兩秒,這才躺在地上疼得滿地打滾。
在那漫長的兩秒里,停止工作的大腦深沉思考著一個問題:究竟該捂哪兒?
受傷的沒受傷的,都在第一時間滿地打滾並尋找掩體,可這時候哪兒還有什麼掩體,只能把躺倒在地的傷者當作掩體。
這邊剛準備好,車陣外第二次炮響已經來了。
虎蹲炮接連轟了三次。
第二次炮響後,車陣內就有發瘋的哥薩克從車牆間隙提著月刃斧連滾帶爬地沖了出去。
沒有生的希望了,對這些衝出去的人來說,他們最大的念想是在被殺死前看一看敵人的樣子。
從明軍抵達石堡子起,哥薩克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不論他們是渡河來攻還是據城死守,擺下車陣還是攻取戰壕,他們都只有死路一條。
能選擇的無非是怎麼死。
是野戰中被天下太平銃擊死後還要被具裝甲騎踏成肉泥,還是在進攻萬曆壕成功被地雷炸死,亦或是死於虎蹲炮的散子。
甚至就算不渡河,據守到明年春天,都有可能被憋了整個冬天的董一元從戚繼光處調來視堅城高牆如無物的飛魚兵轟炸致死。
哪怕放棄伊斯凱爾城都會被餓死凍死。
他們看見了,他們如願以償。
在第三陣虎蹲炮齊射後,他們最先看見的是兩名未持兵器,一手舉火把、一手持明字旗矛,全身籠罩在紅色泡釘棉甲之中的身影。
與威武而臃腫的身形映襯的是他頭盔上高高頂起帶藍色小旗的盔槍。
他們一左一右地站在隊伍最邊緣。
二人身後,是背上插著旗子的軍官,所有人都在相同臃腫棉甲之中……這個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