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又是一場沉默,只不過這一次原本有些凝重的空氣,卻隨著沉默的繼續而漸漸飄散。
如果沉默之中蘊藏下太多的思慮與緬懷,那麼,沉默過後,未嘗不會是一種解脫。
似乎是為了驗證,當初成立時何訪在內部宴會上的一句話——「我們就是要證明不管是離開了誰,我們都能生存下來,甚至過的更好」——楚河影文前進的腳步,並沒有因為一個人的離去,而有過哪怕半步的遲疑。
遲疑的或許只屬於那些隱藏的很深的心中的一面。
漸漸在公眾面前展開全圖的楚河的電影全面侵入計劃,露出了鋒芒的一面,在此之前,各個單獨領域中的領先者都不曾真正用心對待過這個「不知深淺」的新來對手,而等到此時,卻已經發現自己所面對的已經完全不是一個同等量級的對手了,楚河影文早就變編織好了一張覆蓋著左右相鄰各個主要領域的巨大的網,當他們再想要傾盡全力對抗這個經過完善計劃整合為一的「巨無霸」的時候,對抗,已經更變成了一種掙扎。如果不是何訪深深了解一個私營公司在傳媒領域試圖壟斷所要付出的代價太過沉重的話,那這樣的一種掙扎,也早就接近了垂死的邊緣。
時間如水流過,就在楚河人依然在非主流影視世界的海洋中盡情暢遊的時候,一封特殊的信件出現在了楚河的辦公室中。
「咦?我們新大股東?剛剛第一期分紅完畢,老太太難道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嗎?難道還真的傳說中的寶貝?」
唐凝一邊看著信封上面的一邊走到何訪的辦公桌前,把信交給了他,神情怪怪的眨了眨眼。
何訪看在眼裡,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苦笑,唐凝話有所指的玩笑,他當然明白。
自從一年前在校園電影巡禮上的見面之後,在深入的交談之中,特別是席菲的同時出現,讓作為主要嘉賓參與到活動中的孔黛終於回想起了當年被撞後送自己到醫院的兩個年輕人,也正式為了當年的防備道了歉。接下來的日子裡,年紀如同祖孫的兩人之間,隨著孔黛基金會不斷加大對「青春視界」計劃的投入,接觸也越來越多,關係越來越好,到了後來,竟然真的變成了祖孫相稱,關係恰如血親一般。待到老人因為身體的原因,暫時放下大陸的事務,重新回到加拿大的家中之後,兩人也經常保持著聯絡,甚至最近何訪還部分的負責起原來屬於老人基金會中與「青春視界」相關的項目管理。
這一切,按照楚河公司里一些人私下裡的說法,這是老太太將來要把自己的遺產轉贈給何訪的預兆,甚至就連唐凝、錢正明這些最親近的朋友也常把這個當成有事沒事拿來調笑何訪的材料,對此何訪只能苦笑以對。
「怎麼是機打的?」
何訪看著信封上的文字,不覺輕謂了一聲,雖然信封用的是孔黛基金會的標準樣子,發出的地址也是孔黛在加拿大的家中,但所有的名址卻都是用印表機列印出來的,這和老人一向只喜歡用筆墨的習慣大相徑庭。
何訪心中沒來由的一沉,上一次老人來信的時候,就提到過身體最近一直不太好,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嗎?他沒有去拿桌上的裁信刀,而是直接用手將信撕開。
「啪——」的一聲,不等何訪把信封整個撕開,一件東西從信封里掉落了出來,何訪撿起來一看,卻是一張做工精緻,信用卡相同大小,也一樣有著磁條的卡片。
一是看不出這卡片的用處,何訪把它先放到一邊,有從信封中抽出一張厚厚的紙來,已經出入過孔黛基金會中國辦事處幾十次的他,一看就知道這是基金會專門提供給負責人和貴賓使用的高級專用信紙,這讓他的憂慮更增加了幾分,因為孔黛寫信給自己用的都是上好的書信用宣紙。
站在對面的唐凝馬上就察覺出了何訪的異樣神情,而且看上去那神情也變得越來越沉重,她沒有出聲詢問,而是輕輕繞過桌邊,走到何訪座椅的側後,越過何訪的肩膀,把目光直接投向那張開始有些微微顫動的信紙。
正文 29、得失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