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胄笑道:「你平日裡不是都藏拙的嗎?」
冷平搖頭道:「扮豬吃老虎只可得逞於一時,要是總是當豬,時間長了也就成豬了。」
冷平說完話揚聲叫過親兵,要他帶人去樹林裡告訴告訴孟元直,自己一定會用好這六千僱傭兵,將穆辛的主力死死的拖在鄯善。
城堡里的煙火逐漸熄滅,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孟元直全身鎧甲站在汗血馬身邊如同一尊雕塑,在他的身後,五百精騎同樣肅立在空地上,除了戰馬偶發發出的響動,竟無一人出聲。
在半空盤旋的飛鳥,漸漸地散去,孟元直這才下令全軍休憩。
孟元直的副將是自己的兒子孟虎,兩年多的軍伍生涯下來,昔日跳脫的小伙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合格的軍人。
給父親搬來了一個馬扎請他坐下,而後小聲道:「鳥不投林,城堡里的人會發現的。」
孟元直喝了一口水道:「真珠沒有傳來別的消息,那麼,場面應該已經被冷平,王胄兩人控制住了。
老子就是要他們知道,別以為大王一定要借用他們的力量來收拾賀元伍,想要滅掉賀元伍大王有無數種選擇,之所以讓他們下手,是要給他們一個機會,同時也給他們一個警告,免得步了賀元伍的後塵。」
孟虎笑道:「爹爹,誰都以為我們去了樓蘭……」
孟元直冷冷的看了兒子一眼道:「軍中無父子,以後要叫我大帥。」
孟虎天生就怕父親,連忙閉嘴不言,一張臉漲的通紅。
軍法官周琰帶著一個人匆匆的走了過來,對閉目養神的孟元直道:「真珠派人傳話,冷平,王胄已經誅殺賀元伍一併叛賊,如今,烏雞城已經安定。
冷平正在那賀元伍的積蓄犒賞三軍,三天後就要啟程去鄯善了。」
孟元直看了一眼跟隨周琰過來的吐蕃人,緩緩地點點頭對周琰道:「要人拼命,就不能不給好處,眼皮子放寬一點,賀元伍的那點錢糧,我們還看不上。」
周琰笑道:「軍律總還是要遵守的。」
孟元直道:「驅使僱傭兵是要給錢的,就算冷平,王胄,真珠這些人不需要,西夏人,契丹人,以及西域的野人還是需要的。
此事休要再提。」
周琰躬身領命道:「末將遵令,只是,必要的記錄必須要有,否則,就是下官失職了。」
孟虎想要衝上去把這個從文官轉變過來的傢伙揍一頓,被孟元直揮手攆走。
周琰抱抱拳就離開了。
孟元直對兒子道:「去看看,冷平他們有沒有使者過來,如果有就帶過來,如果沒有我們去烏雞城。」
孟虎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遠去的周琰,騎上馬出了林子。
不大功夫就帶著七個僱傭兵打扮的人走了過來。
孟元直和那些人一句話都沒說,直接騎上馬,下令全軍向西走。
冷平的親兵一頭霧水站在林子裡眼看著孟元直就要離開了,連忙大喊道:「孟帥,我家將軍說,他會死死的把穆辛的主力拖在鄯善的。」
孟元直勒住戰馬的韁繩回頭道:「告訴冷平,這一戰如果有能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老夫麾下有兩個校尉的職位給他們留著。」
冷平站在烏雞城頭,眼看著一溜煙火從林子裡飛了出來,而後一頭向西,不由得笑著對王胄道:「如何?」
王胄沒好氣的道:「被你說中了,現在僱傭兵們已經有了交待,可是鄯善之地的喀喇汗軍隊依舊有六萬之多,足足是我們的十倍,我們有什麼本事死死的拖住他們?」
冷平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張牛皮地圖道:「這是我臨走之前大王交給我的,說是一個波斯商人留下的商路圖,恰好就是鄯善,龜茲,回鶻這一帶,把這裡的山川地勢標註的非常清楚。
我來天山北路,又重新打探了這裡的地勢,對付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穆辛還是有辦法的。」
王胄吃了一驚道:「大王沒要我們和穆辛死磕?」
冷平搖頭道:「大王說,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跑不了就投降,他會把我們贖回來的。」
王胄發現自己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嘴皮子哆嗦了很久才道:「敗軍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