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開 六六二 無欲常教心似水(2)_頁2
更新:09-01 18:04 作者:美味羅宋湯 分類:軍事小說
的事。這些都用不了多少銀子,自然被黃宗羲和陳確一一攬在身上。
師徒三人尚未盡歡,門外又報道劉宗周的同年、故友聯袂前來拜訪,其中還有曾經受教於劉宗周的祁彪佳。這些人都是站隊堅定,如今或在翰林,或在圖書、博物館的清流。黃宗羲和陳確便先行告辭,各自辦事去了。
因為黃宗羲和陳確都在舍人科,雖然不同室,但同聲應氣之下,國子監的項目申報得以在半個月內送上了皇帝陛下的案頭。
朱慈烺知道黃宗羲在後世大名,但真不確定劉宗周的歷史地位。問之近臣,也是褒貶不一。朱慈烺最終決定,與其詢問當朝的儒臣,不如自己去看看劉宗周到底怎麼說。
隆景二年十月望,皇帝陛下攜皇后、皇太子,前往國子監。
劉宗周是當天上午才知道皇帝將於半個時辰之後駕到,連忙命人掃地清理,準備接駕。前來通報的黃宗羲卻道:「先生不忙接駕。只需命人灑掃乾淨便是。今上出行,威儀從簡,頗有古聖王之風。」
儒有君子儒與小人儒。
小人儒處處苛求禮制,不肯有半步逾矩;君子儒則講究大義,追求的是精神上與三代聖王的契合。這兩者就如佛家的律宗和禪宗,雖同在教門之下,處世態度卻截然不同。
劉宗周期望中的皇帝就是堯舜一般的聖帝明王,聞言大喜,只命人灑掃,自己換了公服,連監中課業都不停,就等皇帝陛下駕到。
朱慈烺是真心對各種繁瑣的禮制厭惡。即便登極為帝,他出行也不過是規定好路線進行封路,所帶隨從也不過數十人。這數十人中有護衛,有待詔,文武齊全,就是個移動辦公室,所有人員已經精簡到了極處。
即便只是數十人,走到國子監牌坊口時還是看上去浩浩蕩蕩,與出來迎駕的國子監官員相比,那邊才是人丁稀疏。
劉宗周沒有在崇禎朝做過官,朱慈烺還是第一次見到他。
一看劉宗周的身形,朱慈烺聯想到了郭真人,頗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劉宗周作為祭酒,上前見禮,即便面對六歲大的皇太子也是一絲不苟。
「劉先生是南人,在京師還住得慣麼?」朱慈烺笑吟吟問道。
劉宗周一本正經道:「其他尚好,只是夜夜兵戈之聲讓人難眠。」
「呵呵呵……」朱慈烺邊走邊看,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一般:「呦,這邊果然有不少老槐。」
皇太子年紀太小,還沒明白兩人對話間的關係,就被皇帝抱起來認樹了。
「槐樹本是公卿大夫之樹,為何許多都長不直呢?」朱慈烺突然問劉宗周道。
劉宗周一愣,脫口而出道:「公卿非以直而事君,乃以道事君。道分陰陽,辨曲直,故魏徵直諫固然是勸君體道,管仲輔佐齊桓卻也同樣是事君以道。」
朱慈烺因問道:「都說『道』,但這『道』到底是什麼?於治國、於天下百姓又有何用處?」
劉宗周蠶眉一抖,也不用準備,洋洋灑灑講起了儒家的「率性之道」。他到底是國學大儒,被另一個時空的後人稱為「有明最後一位大宗師」,絕非浪得虛名。他很快就從「道」講到了「心」,由「心」講到了「良知」,一路講來沒有絲毫疙瘩。
朱慈烺聽得似懂非懂,不過許多疑惑卻的確豁然開朗。
他對儒學並沒有成見,也不覺得一種哲學存在「保質期」的問題。後世論壇上的「挺儒」「非儒」其實根本不知道何謂「儒」,也不清楚儒學到了王陽明之後的意義所在。任何一種社會形態,都不可能脫離其本身的哲學思想而獨立存在。而正是陽明心學,揭開了晚明江南的開放之風。
「先生借一步說話。」朱慈烺等劉宗周換氣的機會,拉著劉宗周走到一旁。
劉宗周瘦弱的身體竟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反抗之力,道:「陛下恕罪。臣實在不知天子與大臣有何議論不能為天下所知。」
朱慈烺苦笑,道:「也沒甚麼,只是私下疑惑不足為外人道罷了。」
「若此,」劉宗周跟著皇帝避開一步,轉頭對個史官道,「皇帝言行,不可遺漏。」
負責記錄起居注的史官頗為羞愧,在儒學宗師的氣場支持下,大步走了過來,站在朱慈烺和劉宗周身後,側耳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