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還年幼,他就是拿這個做藉口,把族譜借走的,而且還一借不還了……」
程許不明白,他不以為然地道:「娘,我們是長房,這是誰都知道的。就算他拿了族譜又能怎樣?大不了一拍二散,我們長房重新立宗好了。以我們長房現今的煊赫,說不定重新立宗還是件好事……」
「這件事你不懂。」袁氏神色慢慢地變得肅然,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得問你爹。好像是程家的祖宗有族規,誰掌了族譜,誰就當家,誰就能動公中的錢物。你看你爹,憑他的俸祿怎麼能養活得了我們?又怎麼和上峰交際應酬?怎麼救濟同僚朋友?要不是有公中的銀子貼補,我們一家早就喝西北風去了,你爹又憑什麼能在京中掙下偌大一份名聲的,這可都是用銀子堆起來的!」
程許還是第一次聽說。他道:「娘,現在不是四叔父管理庶務嗎?」
「那也要他們二房有人能打理庶務才行啊!」袁氏譏諷道,「程識去管理庶務了,怎麼有時間和精力去參加科舉呢?要不然你四叔父堂堂一個兩榜進士,那樣的才識學問,又怎麼會窩在家裡呢?你四叔父,這是在成全你父親和你二叔父呢!」
所以祖母,父親,叔父,甚至是在京城的二叔祖父,三叔父都覺得對不起四叔父?
程許喃喃地道:「四叔父不是創立了裕泰票號嗎?大不了把公中的產業都給二房,我們分開單過好了。憑四叔父的本事,我就不相信我們會過不下去!」
「事情要是有你想的這麼簡單就好了!」袁氏想起自己剛嫁進來時,還沒有裕泰票號的時候就這麼建議,丈夫卻苦笑的模樣,心生無奈,道,「你現在還小,有些事還沒到告訴你的時候。你只要聽娘的話,好好讀書,考取功名,把家中的族譜拿回來,娘就高興了。」
「你只要聽娘的話,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娘再給你說一個能在仕途上助你一臂之力的妻子,娘就高興了」這句話從小到大,母親不知道跟他說過多少回,只不過今天加了句「把家中的族譜拿回來」。
他從前聽了會很激動,甚至是有些志得意滿,想著母親是閣老之女,父親若是沒有意外,也能入閣封相,母親是閣老之妻,若是自己也像父親似的能入閣,母親就會成為古往今來的第一人……這份榮耀,他很想給母親。
可今天,他有了別的想法。
「娘!」程許笑道,「什麼事都有好有壞。妻族官宦世家,雖然能在仕途上助我一臂之力,可同樣紈絝子弟也多,麻煩也多。像我們家,不就有個五房嗎?我想您還不如給我找個身世清白,人口簡單,父親在朝為官的姑娘家,至少不會拖累我……我自己努力上進,未必就不能給母親掙個誥命回來。」
袁氏心裡一驚。
兒子開出來的條件,完全是照著周少瑾的家勢說的。
看樣子,兒子是真的瞧中了周少瑾!
可她卻不願意為這件事和兒子翻臉。她不僅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色,還笑道:「我看你說得頭頭是道,你是不是看中了誰家的姑娘?快跟我說說?是誰?長得怎麼樣?你是怎麼認識的?」
程許不敢說。
他知道,自己只要漏出一點口風,周少瑾就有和他私相授受的嫌疑。他可以不能乎程輅說什麼,因為以程輅的身份地位,只要程家否定,根本就沒有人相信他說的話。可他不能讓家中的長輩懷疑周少瑾。不然就算他和周少瑾的婚事成了,周少瑾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說不定還會讓母親不滿,婆媳不和……
他若無其事地笑道:「娘,我是那種人嗎?私下偷窺別人家女孩子?我只是這麼一說,這麼一想罷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最終還不是得聽母親的。」
「那好!」袁氏正等著兒子這句話,她笑道,「娘看中了福建閔家的大小姐,就是就是壬辰科的狀元閔健行的胞妹。他們家你應該聽說過才是,一位帝師,兩位狀元,一個榜眼,十二位進士……」
程許腦子「嗡」地一聲,母親說了些什麼,他模模糊糊的有些聽不清楚,心裡卻知道,這件事要糟糕了。
母親打閔家的主意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要母親決定的事,很少有人能讓她改變主意的。
他「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你要幹什麼?」袁氏的臉一沉,目光如刀般落在了程許的臉上,「娘正跟你說著話呢!
第九十九章 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