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看去，更似桀驁凶戾的黑龍。

    邊塞蒙雲壓城，狂風亂作，穿著黑色甲冑的不澤凡立於城牆之上，城牆外面五十里地便是一片黑壓壓的軍隊，那是妖族的軍隊。

    不澤凡旁邊還站著一人，纖雲銀袍，眉如刀削，眼中更是有幾分仙氣繚繞，聚而不散

    要是一般人在這裡，根本想不到在這般連能不能活命都是問題的戰爭邊疆，還有這般皇室貴族公子模樣的人在，但能夠與當今誅妖盟盟主站在一起的又豈是一般人？

    站在此處的便是李東乙。

    不澤凡和李東乙都望著遠處與黑天相接的地平線上渾黑的一線，那是駐紮在那裡的妖群。

    過了片刻，李東乙偏頭望著身邊的不澤凡，問道：「要說這世間，可有人還能勝你半分？」

    不澤凡也回過頭，輕彈手指，一副畫卷在他背後緩緩舒展，這畫中畫有世間萬物，各個都是栩栩如生，宛若活物，而這卷中，又有一輪圓月，看似隨意一筆，但這其中卻是意境開闊，讓人難以捉摸其中奧妙。

    不澤凡手上奇詭的黑色符文纏繞，他探手從畫卷中取出兩個盛滿烈酒的酒樽，將其中一杯遞給了身旁的李東乙。

    不澤凡喝下一口酒，隨後開口說道：「勝我半分之人世間何其之多，數也數不過來，計較這般作甚？」

    李東乙「哈哈」一笑：「我只覺得，三日後就要進攻的妖群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的，你這一身修為要是死在這裡怕是浪費了。」話休，他一口喝完樽中烈酒，然後將酒樽從城牆上丟下。

    「要說這五十丈高的城牆，修築起來怕是得耗費不少人力，這土下百尺怕是已經屍骨百萬，連著這城牆都是腥臭得很啊。」李東乙說完咧嘴一笑，看著不澤凡的眼神也是有些微妙。

    不澤凡背後的畫卷捲起，他將其收回腦中「神識海」，說道：「我可還不能死，我還想要成仙呢，所以我一定會活下來。」

    他沉吟一會，又說道：「這城牆的修築只不過是為了以最少的代價換取最為有效的保障罷了。」

    黑雲翻滾，其中更有悶雷驟響，好似天公發怒。

    「這天啊，很久沒有變過了。」李東乙望著天空感嘆，卻是不再追述城牆之事。

    「妖氣太重，只要將群妖封印便可。」不澤凡也將酒樽扔下城牆。

    不澤凡看著一旁對於這幾乎已經兵臨城下的妖群無動於衷，甚至還有幾分輕鬆模樣的李東乙，也不知道作何感想，過了許久，他才問道：「你究竟從何而來，是正是邪？」

    李東乙聽罷，不由得捧腹大笑，笑得身子前後左右地搖擺，最後好似笑出了眼淚，他抬手擦擦眼角，說道：「你真是空有你這一身驚天修為，果然還只是個初涉世俗的少年，都是這般亂世，我從何而來，是正是邪，這還重要？若我是邪，我為何還要勸退妖群，還要站在這裡跟你把酒言歡，真當我閒情逸緻，找不到消遣之處？」

    「所言極是，你這身本領，要是去了妖族，肯定又是一大禍患」不澤凡點一點頭，「只不過為何你不斬妖魔，也不授人本領？」

    李東乙聽到這話，似是沉思，過一會才說道：「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貓都不能把自己爬樹的本事交給老虎，更何況人心險惡，鬼知道有了一身本領會拿去作何之用。」李東乙說完嘆口氣，似乎是感嘆世俗悲哀。

    何澤凡又問：「人妖有何江湖可言？」

    「你們自己的軍隊不也有靈妖？」李東乙挑一挑眉毛，隨後又繼續說道：「你們軍隊不也是小江湖嗎？人類勾結，不讓妖族當軍隊統領，說什麼人類更懂人類，說白了不就是怕妖族當上統領後謀權篡位？妖族口上說著不介意，但軍隊統領流言四起是誰幹的我想你比我還要清楚，江湖哪就一定是刀光劍影？人心妖心都髒的很，說話只可信三分。」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是江湖。」

    不澤凡聽罷，不再出聲，李東乙說得很對，雖說他現在是誅妖盟盟主，那也是靠著自己身懷的世間絕頂異術打上來的，自己年齡也不過年方二十三，在那群門派掌門眼裡，給他當孫子還差不多，哪還能心服口服聽他指揮？

    民間，皇室支持誅妖盟運轉的錢財經過層層剝削，到他眼前恐怕也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