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是聞雞起舞?他們道德敗壞,夜夜笙歌,只看雞跳舞好不好?」
許明珠氣得捶了他一下:「沒一句正經話!妾身管不了你,你就不怕阿翁?阿翁昨日還在念叨呢,說是天下大雪,出不了門,下不了地,又說好久沒抽你了,手痒痒……」
李素眼皮跳了跳。
這是什麼低級趣味?下雪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是吧?
聽到屋裡有了動靜,丫鬟在門外恭敬地輕喚了一聲,許明珠開門,丫鬟端著打好溫水的銅盆,還有牙刷,細鹽等進門,將東西擱好後趕緊退出門外,許明珠親自將布巾沾了水擰乾,然後細心給李素洗臉,洗得很仔細,耳朵和脖子等死角都顧到了,然後在牙刷上均勻地灑了一層細鹽,遞到李素麵前,李素耷拉著眼接過,沒精打采地刷牙。
很早開始,家裡的丫鬟便已沒了侍候李素的資格,都是李家主母親自服侍的,從洗漱到洗衣再到李素用的飯食,許明珠甚少讓下人來干,久而久之,李素也習慣了被許明珠服侍,許明珠偶爾在賬房查賬對賬來不及服侍他,換個丫鬟反倒令李素各種不習慣,心情差一上午。
李素有一下沒一下地刷著牙,許明珠蹲下身撥弄著炭火,將銅盆里的木炭燒得更旺,嘴裡仍在嘮叨。
「再過幾日便是元旦了,元旦那日夫君可不能再睡懶覺,大早要給府里的管家和下人們利是,這麼重要的事,家主不在可不行,然後還要給阿翁賀年,再去西邊給阿婆上墳燒紙,夫君前幾日忙著朝里和親之事時,妾身領著家裡部曲們去阿婆墳上拜祭了,順便丈量了一下墳地附近的土地,然後派人找了涇陽縣衙的司戶,動用家裡的錢把阿婆墳地周圍百畝地全買下了,本是無主的荒地,縣衙司戶樂得不行,平白得了一筆橫財,後來說什麼荒地買下了必須組織勞力開荒種上莊稼,官上每年要查驗的,若還讓它荒著,官府要罰錢的,當時妾身氣壞了,開荒就要遷阿婆的墳,世上哪個官府敢幹挖墳遷墓的缺德事?於是罵了那司戶一通,後來妾身私自做主,說那片荒地不開了,以後就是咱們李家的祖墳,從阿婆開始,包括阿翁,妾身,還有夫君,還有咱家的子子孫孫,將來百年之後都埋那裡……」
停頓片刻,許明珠小心地看著李素的臉色,試探著問道:「夫君,妾身這麼做,沒錯吧?」
李素漱完了口,朝許明珠齜牙一笑:「找個時間你問問爹,他若覺得沒問題,以後那塊地便是咱家的祖墳了,至於縣衙,跟他們明說,那塊地不開荒,該罰多少罰多少,咱家都認,莫為這點小事跟縣衙吵,壞了咱家名聲。」
許明珠點頭:「妾身省得,夫君放心便是。只不過那塊地太荒了,阿婆墳地周圍雜草叢生,妾身覺得要動一筆錢雇勞力把那塊地清理一番,雜草全部清乾淨,再把地用圍牆圈起來,請一位有真本事的道士堪輿一番,改動一下咱家祖墳的風水,在東邊建個屋子,買兩個老實本分的老人作為咱家的常年供奉,只需守墳看園,清土除草,再種上一些苗木,香樟呀,鴨腳呀,杉樹呀等等,剛種下去看著稀稀拉拉不像樣,但十年二十年後約莫便有個園林模樣了……」
幽幽一嘆,許明珠道:「那裡太荒了,阿婆一個人想來孤獨得緊,多種些數,引些鳥雀在樹上安家,每天聽聽鳥叫蟲鳴,總算是有個聲響兒,比獨自一人孤零零的風吹日曬好吧。」
李素沉默,握住了她的縴手緩緩摩挲,嘆道:「就照夫人說的辦,咱們以後常去墳上看看,不必局限於年節,平日沒事也去,陪她說說話,嘮點家裡的零碎事也好,想必她也愛聽的。」
許明珠重重點頭。
…………
…………
下午的時候,家裡來了客人,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午飯後李素在炭火旁眯瞪了一會兒,便聽薛管家來報,魏王李泰來訪,車駕已停在大門外。
李素愣了半晌,剛準備吩咐管家請客人進來,便見薛管家神情猶豫了一下,遲疑地道:「侯爺,魏王殿下的模樣……不大好看。樣子很猙獰,像要殺人似的,您看……」
李素揉了揉額頭,有點頭痛了。
左思右想,最近沒得罪李泰呀,既沒欠他錢又沒給他挖坑,他這副模樣上門啥意思?當初扳倒太子時大家可是同一個戰壕里的盟友啊,說好做彼此一輩子的天使的呢?
第七百四十四章 惡客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