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不像他看人的眼光那樣讓人汗毛倒豎……重點是他喜歡看人的旁邊那塊空地,現在不是,
他看的就是李赫。
李赫聳了聳肩,說:「查一些資料,你也知道,我是檔案科里加班最多的人,很多時候我也不知道我的工作什麼時候才算是完。對了,我剛才來的時候,看到樓梯間那道門開著的,是你從那去解剖室忘了關門了吧?」
老張頭說:「你如果想找捷徑,不妨從那進去看看。」
李赫呵呵一笑,說:「那可不用,第一,我打心底不願去解剖室那邊,第二,就算要去,我也可以沿著法醫樓外面繞一圈,年輕人多走走路有好處。那道門通向哪的?」
老張頭依然面無表情的說:「想知道,自己去看。」
李赫擺擺手說:「那就不用了。對了,有事嗎?要不要我給您老沖杯咖啡?」一邊說著,又一邊從身上摸出一包煙來,給老張頭遞了一支過去。
還好,老張頭牙齒雖然齊整,但老早就薰得黑黃,一看就是個老菸鬼,所以他接過李赫的煙的時候,李赫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一個人只要不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就總還是有一種生命的氣息。
老張頭很自然的夾著煙,李赫也很自然的給他點上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後,老張頭才說:「我沒事,不過我看你有事。」
這話怎麼聽著都像是語帶雙關,李赫可不想跟一個老得年齡都似乎有些模糊了的老頭子打什麼機鋒,所以直接問:「張大爺您有什麼話就直說,我腦子不好使,要靠猜的話什麼都猜不到。」
老張頭看著他說:「走的時候鎖好門,別丟東西。」
李赫笑笑,說:「我會的。」
老張頭看起來雖然有點古怪,但並不像什麼世外高人的樣子,尤其是抽菸的時候那種老煙槍的動作,很接地氣。所以老張頭說話沒什麼讓他想太多的地方,這讓李赫鬆了一口氣。
所以看著老張頭轉身拉門走出去,他拉門的時候那道門就沒什麼聲音,李赫有點想不起是不是一直都這樣,不過這可以解釋為什麼老張頭出現在他身後他都不知道,這就夠了。也是放鬆了,李赫就說:「放心吧張大爺,我不會丟東西的。」
老張頭停下步子,轉頭說:「也別丟了自己。」
李赫一愣。
老張頭慢慢的走出去,邊走邊說:「丟了也不打緊,人這一輩子,誰又說得清哪兒是來,哪兒是回?以為是在,其實是不在,以為是不在,其實是在,誰說得清呢?」
尼瑪這是在提示我嗎?
李赫瞬間懵逼了,之前還覺得老張頭接地氣,突然間連在與不在的哲學命題都拋出來了。再把存在和時間拿出來攪一攪,老張頭也該變成海德格爾了。
問題是有了,答案呢?
李赫沒有追問,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問什麼。問我從哪來,該回哪去嗎?
我去,那要瘋的。
可他遇到的事,本身已經夠瘋狂了吧?
最終李赫還是沒有再追問老張頭什麼,在背脊發涼的法醫樓呆太久不是個辦法,而且在這裡呆久了李赫也發現自己餓了,於是他決定先去吃東西。
還會感覺到飢餓,說明這不是做夢啊。
李赫鎖好門,走下來資料室,經過一樓樓梯間的時候,李赫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道感覺十分寒磣的門。這會卻是關上的,那看來真就是老張頭在那裡進出,只不過平時大家都不知道罷了。
走出法醫樓的時候,大概是凌晨四點吧,離天亮還早。這個時候要找吃的,據李赫所知,也只有吉祥街了。那是個真正的不夜城,不到天亮透了,是不會收攤的。李赫就開著他那輛尾箱被撞得很嚴重的破車去了吉祥街,一口氣吃了兩盤大份的韭菜水餃,又跑到離吉祥街一街之隔的一個洗浴城裡洗了個澡,然後回家睡覺。
至於是不是該去上班,李赫決定不去管它。畢竟和他經歷的事情比起來,因為不上班被扣工資被領導教訓這種事太微不足道了。
回家開門的時候李赫又疑惑了一下,他記得自己出門的時候是反鎖了的,可現在鑰匙只轉了一圈,說明有人開過他的門。他有強迫症,門鎖不反鎖是肯定不會走的,所以肯定是有人開過門了,這讓李赫很是遲疑,他不知道自己推門進去又會遇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