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軍在雨中肉搏,竟也是如此勇猛。本以為靠著溝塹和七八萬步兵,足以抵擋賊軍好幾天,那時援軍源源不斷,賊軍怎麼也難堅持。可這不過是第三天,賊軍居然就快打穿了防線。
這該死的雨……
康熙暗自咒罵著,就因為這雨,他的百多門大將軍炮,陝甘一萬馬隊,禁旅驍騎營一萬馬隊,還有陝甘督標火器營,京旗內外火器營和新編漢軍火器營這三支總兵力也有兩萬的火器營,根本無法出戰。
三天,他的十四萬大軍,就只剩下了十萬,雖然損失的大多是綠營,並不心疼,可再拼下去,就真的是拼老本了。而且雨不停的話,他的馬隊和火器營就只是樣子貨,除非讓這四萬後備下馬丟槍,也去打肉搏戰。
這時候康熙無比渴盼這雨能停下來,雖然賊軍又再能用槍炮,可自己這四萬人也能出擊,特別是馬隊,他刻意將鑾駕放在鐵爐寺,就因為正南面是大片荒原,便於馬隊機動。而現在,馬隊跟火器營都只能縮在筆架山兩側坐看。
對了,長沙城……
康熙逼不得已,將算盤打到了長沙守軍身上。
「命鄂倫岱率軍回援,直擊賊軍腹背,長沙城,不要了」
隨著這一道諭令自鄉間傳入長沙,鄂倫岱和葉九思吐出一口長氣,幾乎軟癱在地上。長沙守軍在天心閣前已經鋪了厚厚一層屍體,戰死者不下兩三千人,卻沒能攻進去一步。
將城門條石搬開,三萬長沙守軍出北門,計劃兜擊正北方的鷹揚軍後路,卻被退到後方休整的青浦營迎頭推過來一道刺刀叢林。出城的湖南綠營本就心志渙散,加之來不及整隊,被殺得一片大亂。鄂倫岱和葉九思見勢不妙,折返回城,帶著心腹親衛和一千多旗兵登船北歸,將湖南綠營甩在了身後。
「鄂倫岱,革去領侍衛內大臣和將軍兩職,發巴渾岱大營效力」
「葉九思,斬」
康熙見到這兩個只帶回一千多兵的混蛋,氣得渾身哆嗦,他這裡跟賊軍血戰,三天丟三萬多人。這兩個傢伙丟三萬人,竟然只花了半天功夫
葉九思的頭顱高高掛起,有如祭品一般,承載著康熙虔誠的禱告。老天爺,別下雨了好麼?
事與願違,雨更大了,可結果也遂了康熙之願,如此暴雨,還真是沒辦法再戰了。
「今天又死傷了兩千人,不少哨目都空了一半……」
范晉捂臉嘆氣,他是作軍心工作的,官兵就如學生。之前還對李肆說什麼別在意死傷,可巡視時看著空了不少的營帳,最心痛的是他。
「從四月到現在,我們在長沙已經傷亡七千人,這真是個流血之地。」
李肆心情也很沉重,這雨繼續肆虐,戰局陷入膠著,是他最不願看到的。現在手頭兵力,經過教導營補充後,也只有三萬出頭,而康熙手裡也該只有十萬,大家似乎是在等比例放血。
不過長沙戰場的變化,終究還是他李肆在向勝利靠近。康熙已經放棄了長沙,長沙三四萬清兵也基本覆滅。除了馬隊和火器營,當面防線上的清軍也已經膽破,再不堪一戰。
再過四五天,又將有幾萬清兵趕到,而羽林軍也將殺到,那時的戰局,將更如絞肉機一般,如果還是雨天,那可就真麻煩了。
李肆來到大帳口,聽著瓢潑似的雨聲,心道老天爺,別下雨了好麼。
幾乎在同時,長沙西北,洞庭湖畔,賈昊等羽林軍將領站在益陽縣城門樓上,雨水嘩嘩刷著雨披,都是幽幽長嘆。
康熙到達岳州後,就下令征剿了所有船隻,羽林軍拼命搜刮,也只找到一些小舢板。泛舟急襲淮陰乃至岳州的計劃落空,就只能轉向東南,加入到長沙戰場。
兜了這麼大一個圈,沒能牽動長沙大軍,同時為了行軍方便,所有軍屬十二斤炮都留在了遵義,常德也無力打下。羽林軍數千里轉戰,竟然就像是一趟遠足,讓所有官兵都鬱悶不已。
的確是一場遠足,羽林軍兜了數千里,從廣西到貴州,穿四川進湖南,一路都無比輕鬆。有工商署和後勤署聯合作業,先導一直在前聯絡補給,暢通道路。進了湘西,更有之前招募的苗人引導,銀子大把灑出去,信息通暢,也就比在廣東越野拉練苦那麼一點。
可他們是羽林軍啊,長沙大戰,都沒起什麼作用,自然焦躁無比。接到李肆東進淮陰,再向南搗康熙大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