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決定要去,我清楚的記得,臨走前的那天夜裡,大將軍把卡特琳娜殿下叫到他自己的房間去,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是卡特琳娜殿下走出來的時候,哭得特別特別的凶,第二天,將軍出征,卡特琳娜殿下帶著我搬出了將軍府,搬到了自己現在住的角樓,那天夜裡,她在床上坐了一夜,我過去看她,她抱著我失聲痛哭,一邊哭一邊說『泰隆,從今往後,就只有我們兩個了。』」泰隆說到這裡,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他的眼睛也亮閃閃的,不知道是不是淚光。
「而樂芙蘭……她就算向達克威爾進言,也不必是本人出面,杜? 克卡奧將軍失蹤後,達克威爾將軍大怒,下令處死了最為主動進言的兩名軍官,其中一名軍官在處刑的前夜曾經求見過卡特琳娜殿下,在獄卒的面前,他並不敢說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遞給卡特琳娜殿下一枚黑色玫瑰的紋章,而正是這枚紋章,才讓卡特琳娜殿下明白了一切。」
「那她為什麼不去報仇?」格雷福斯的牙咬的咯咯作響,「既然已經有了物證,卡特琳娜完全可以向達克威爾將軍稟報啊。」
「你還不懂嗎?」崔斯特嘆了口氣,插話道,「不是卡特琳娜不去報仇,而是杜? 克卡奧將軍不讓她報仇啊。」
「什麼?」泰隆和格雷福斯異口同聲的驚呼。
「很明顯,在前往弗雷爾卓德的時候,杜? 克卡奧將軍就已經想到這會是一次凶多吉少的征程,可他還是去了,為什麼?因為他自己也知道,樂芙蘭想要奪回權利,就會對自己下手,如果他躲過這一次,後面還會有更多的陷害,更有可能讓卡特也受到牽連,所以他寧願犧牲自己,然後讓卡特搬到荒僻的角樓去,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保全她。」崔斯特分析道,「而卡特之所以面對樂芙蘭的挑釁依舊隱忍,也是因為父親臨去之前的囑託,我想,克卡奧將軍也許沒死,只是他也知道,與自己的女兒或許是永別,而卡特也知道這些,卻因為父親的囑託,不能夠告訴任何人,即便是你,泰隆,她也擔心你會怕她受委屈而衝動行事,才沒有告訴你她的真實想法。」
泰隆聽完這些話,沉默了很久很久,終於道:「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卡特想要這樣做,你就讓她這樣做吧。」崔斯特道,「『逆命』行動本身的重要程度暫且不論,卡特琳娜置身其中,就可以暫時擺脫諾克薩斯政府的干預和控制,她在戰爭學院呆的越久就越安全,我想她也明白這一點,她在等待一個更加合適的時機。」
「好吧。」泰隆點了點頭,「所以我的任務就是……陪在她的身邊?」
「恩。」崔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做到的。」
「我會的。」泰隆道,他的語氣鄭重的好像這是一個無比緊要的任務。
諾克薩斯的地下,蜿蜒錯節如同蜂巢,很多城市都有所謂「地下街」的說法,但那往往說的是在城市一隅不可見人的小巷,而只有諾克薩斯,地下街是真正的街道——甚至於是一座城市,潮濕、奢靡、浮華的城市。
樂芙蘭斜倚在一張軟椅上,手中握著一支寶石權杖,肩頭華麗的絲絨披風閃著金線的光芒,和她此時此刻的衣著一比,白天在諾克薩斯軍隊她的裝束簡直可以說是樸素。
輝煌的大廳里還站著一位黑袍使者,他帶著兜帽,看不清面容,說話的聲音也是低到只有他和樂芙蘭可以聽清,等黑袍使者講完了話,樂芙蘭微微笑笑,伸出自己的左手,黑袍使者低下頭去親吻她左手的寶石戒指,樂芙蘭柔聲道:「合作愉快。」
黑袍使者的身影很快消失,樂芙蘭身後的少女憂心忡忡的道:「女王大人,和他們合作,只怕……非常危險。」
「各取所需罷了。」樂芙蘭懶懶一笑,「婕拉,這是人性,慢慢的你就會明白了。」
「是。」少女柔柔的躬身斂衽,伸手拂去樂芙蘭裙裾上的浮灰,她的手臂上纏繞著青翠的藤蔓,藤蔓在她的手背上凝結起淺紅色的花蕾。
「我只要得到我想得到的就好了。」樂芙蘭似乎在說給少女,也似乎在說給自己,「至於付出的代價,並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第四十七章】諾克薩斯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