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 第90章晦日_頁2
力名望,許扶之小心謹慎,她應當也還可以嫁個人品不錯的殷實富足之家。
許杏哥有些同情地看著她,輕聲道:「應當是。╔ ╗」
許衡曾暗裡和許執分析過,認為聖上現今處在一種十分矛盾陰暗的心情中。張氏之所以能造反成功,成功奪了大裕的天下,來源於除了今上本身厲害以外,還有一群厲害的兒子,個個武力值超群,都是帶兵打仗的好苗子,就沒一個慫包。早年父子一條心,兒子是財富是實力,越多越好,攻城掠地越凶越好,自己生的不夠多還要再收幾個勇猛能幹的做義子。但得到天下後,厲害能幹的兒子多了就不是福氣了。
立長,長子郴王生母出身低微卑賤到上不了台面,且年長勢大勞苦功高還刻薄歹毒,不但當父親的素來不喜,暗中猜忌防備許久,下面的弟弟們更是不服;立嫡,嫡子只一個,勢單力薄,生出來的時候前面的哥哥們已能上戰場殺敵了,憑什麼他們要辛苦打天下給這麼個半途插進來,身份地位憑空就比他們高一截的人呀?既然沒死在戰場上。不是也該有機會分一杯羹才是?而後頭生出來的庶子們也趕上了好時候,他們有個造反成功的典範老爹,英雄不論出身,只要有本事就能出頭,於是都奮勇拼殺在第一線上掙軍功,掙資歷,拉人馬,覺得自己才是天命所歸的那一個。
幸虧朱後會教,康王這個嫡子既不是最出挑的找風摧殘的那棵樹,卻也不是拖後腿墊底被人瞧不起可以隨便踩的軟蛋。╔ ╗最乖巧,最純善,最孝順,最友愛,最謙讓的總是他。漸漸的他也就站穩了腳跟,有了自己的實力,踏實穩重地走到今日。名聲、地位、實力,一切都很好,深得帝心。如果一切按部就班的來,似乎最後康王總能勝出,但是關鍵時刻郴王反了。
於是今上突然間發現自己老了,有些衰弱,力不從心。而兒子們則正當壯年。野心勃勃,全都虎視眈眈地覬覦著他的位子,盼著他早死,好享受這花花江山,真是不可忍耐!既然看誰都不順眼不放心,那就再看看再等等吧,吊根肉骨頭在那裡,等你們自己撕咬去。搶的時候還要注意風度招式速度。得讓他看得順眼舒心,不然便是自尋死路,天不滅你,老子來滅你!
在這種情形下,曾經已然隱隱勝出的嫡脈康王府也受了牽連,康王身後有第一賢能的朱後撐著,品行無差,又有梁王府嫡長女做世子妃,父子又都手掌軍權且能幹,今上猶不服老,怎能容許康王的勢力再往軍中延伸?是以山野小戶人家的女兒王氏能憑著父親的恩德順利成為康王府的二奶奶;所以馮家多方籌謀許久,馮寶兒的婚事卻仍然只能是反覆蹉跎;所以前來聯誼的王六娘只能嫁入貌似中立,只知孝順父皇母后的長樂公主府中。
許杏哥想起丈夫昨夜同自己說的那句話:「如今建朝已逾十年,得講究門楣般配了,總不能皇子皇孫的正妻還不如臣下之妻出身高貴,那豈不是亂了尊卑?康王府中有個王氏就夠了。小三兒自小便得寵於帝後跟前,自不能隨意找個小門小戶了事。大學士府門第聲望都有,原本這門親事帝後都該是滿意的,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應當是聖上給,他們才能要,而非是這樣謀算著強要,所以岳父大人此舉深得聖心,堪當剛直二字。」
也就是說,這樁親事只是因為張儀正的「造成事實」引起了聖上的不快,連帶著生了康王的氣,可不是真的不樂意許櫻哥嫁入康王府。除非是康王府自己改變主意,不然等到那位賢后出手,必是一擊而中,許櫻哥是逃不掉的。許杏哥想到此,由不得苦笑著摸了摸許櫻哥柔軟的鬢髮,安慰加祝福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無論如何,他被送走總是好事。」
許櫻哥盯著許杏哥的眼睛看了片刻,贊同地笑了起來:「那是。」待送走許杏哥後,許櫻哥疲憊地在窗前坐下來,撐著下頜看著窗外漸漸暗黑下來的天際,沉重地吐出了一口氣。許久,她輕輕笑了起來,今日不知明日事,既然那麼多人盯著那太歲,也許明天那太歲就死了呢?
夜深,空中無月,上京城沉浸在一片陰暗之中。和合樓後院廂房裡一盞冷燈如豆,把隔桌相對的兩個年輕男子的臉照得一片慘綠。
許扶慢條斯理地搓著手裡那粒花生,瘦削清秀的臉上面無表情。趙璀猛地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輕聲道:「他後日出京,身邊侍衛一共五十人。」
許扶警覺地看了他一眼:「你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