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渚異聞錄 石洞分魂
洞穴外的天氣,寒涼。洞穴里的濕氣,陰冷。
粗糙的石壁上淌過細細的水紋,斑駁的青苔點綴著晦暗的死角。洞頂,一滴水珠打落,砸在晏雪琴的額頭上。冰冷的溫度刺進滾燙的皮膚,陡然間,她雙眼大睜,瞳孔無神,一臉驚恐地盯著洞頂。
「琴琴……琴琴?」在她身旁,一名扎著馬尾辮的靚麗女子握緊了她的手,滿臉焦急。
晏雪琴身體僵直,雙目大睜,眼珠一動不動,瞳孔漸漸縮成米粒般大小。
「豎瞳?」齊雲夢倒吸一口冷氣,扭頭望向黑漆漆的洞穴深處,厲聲喝道:「妖孽!你這法子到底管不管用?」
洞穴深處沒有傳來任何響動,唯有她的大嗓門留下的陣陣回音。她喉頭一顫,手腳冰冷,惡狠狠地說:「妖孽!要是救不回她,老娘殺了你!」
洞穴深處漸漸飄出一片白霧,一個模糊的剪影幽幽走了過來,一身雪白長衫的司空銘出現在視線之內,細長的雙眼凝視著橫躺在石板上的晏雪琴,淡淡掃了齊雲夢一眼,道:「她沒事了。」
「沒事?你丫睜眼說什麼瞎話!她這樣叫沒事?」齊雲夢怒視著他,垂頭看一眼晏雪琴,發現她不知何時已閉上了眼,眉頭舒展,安詳的如同入睡,仿佛之前的猙獰表情都是齊雲夢看到的錯覺。
「她真的沒事了?」齊雲夢不敢置信,伸手撫過晏雪琴的額頭,發現居然完全察覺不到一絲妖鬼的氣息,這才喜上眉梢,大聲驚嘆:「還真的呀!」
司空銘又掃了她一眼,對她的大嗓門極度嫌棄,本就疲憊不堪的臉色更差了。
連日連夜地驅動陣法,耗去他不少仙力,終於勉強將那妖鬼的魂魄從晏雪琴體內強行祛除。他眼神銳利地掃了一眼身後,洞穴深處,那個發著幽綠熒光的腐爛木盒,而後淡淡收回目光,落在晏雪琴臉上。
此刻,晏雪琴眉頭動了動,茫然地睜開了眼。
「小丫頭?」司空銘的嘴角微微一牽,神色稍松,彎下腰去將她的上身扶起來,靠著自己。
晏雪琴的眼神閃爍了幾下,朝他懷裡一縮,嘴唇發抖,意識模糊地喃喃:「冷……」
「冷?」齊雲夢捕捉到了這個音,立馬跳起來,跑到大背包那兒翻出一床小棉被。
「冷麼?」司空銘撫了一下她的額頭,高燒退去之後冷的像冰,她果然很冷。他緩緩收攏手臂,將她抱緊。「小丫頭,還冷嗎?」
晏雪琴的眼神又閃爍了幾下,眯起了眼,像只小兔子一樣,將自己縮成一團,不知嘟囔了一聲什麼。
「咳咳!」齊雲夢站在他們旁邊,眼瞪著司空銘,將棉被朝他頭上一丟,道:「給她蓋上。」
司空銘涼涼地掃了大嗓門齊雲夢一眼,用棉被將晏雪琴裹上,見她迷迷糊糊像是又睡著了一般,於是就將她抱了起來。
見狀,齊雲夢神色一緊,立刻叉著腰攔在他身前。「哎哎!你帶她去哪?」
司空銘嘴角抽了抽,雖然很想直接將這礙眼的小道士從面前扔到別處去,但鑑於她是晏雪琴的朋友,又幫了這麼多忙,勉強忍住了提起她衣領子的衝動,只是略微有點兒陰陽怪氣地回答道:「當然是帶她去別的能夠休息的地方,總不能把她丟在這洞裡冷死吧,小道士?」
齊雲夢哼了一聲,努了努嘴,說:「你,先把她放下,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司空銘的臉色陰了一下,默默將熟睡過去的晏雪琴放下,跟著齊雲夢走出山洞,心裡盤算著究竟是聽她說完後就把她扔到別處去,還是不聽她說完就把她扔到別處去……這個問題……
「狐妖,有時擁有比人類還要豐富的情感,是容易與人類產生羈絆的妖魅,你就是書上說的這個品種吧?」齊雲夢踏著泥土上的落葉,緩緩道。
司空銘的額上青筋跳了跳。「品……種?」
齊雲夢側過臉來,眼神凌厲地朝他看過去,肅然道:「妖孽,你纏著誰都行,就是別纏著我家晏雪琴!」
司空銘冷笑一聲,斜眼看著她,悠悠道:「誰說我是妖?沒禮貌的臭丫頭,你應該叫我狐仙大人。」
「我呸!」齊雲夢跳起腳來,指著他的鼻子就罵:「你這陰險小人!還敢跟我囂張?就憑你也能成仙?還不是奪走了我師尊的百年修為!」
司空銘懶得跟她磨嘰,轉身便朝回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