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爺說的燒烤店，其實就是個街邊髒攤兒。

    用防水布支起的一個簡易棚子，裡面放著幾張地桌和馬扎。

    外面則是一個冒煙咕咚的烤串爐子。

    一個滿身油漬的老闆，正不停的翻烤著各種肉串兒。

    找了個位置坐下，洪爺拿著菜單一邊看，一邊說道：

    「我給你講，小六爺。要講美食，還得是這種路邊攤兒。什麼各大飯店，那都不行」

    說著，他開始點串兒。

    剛一點完，洪爺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拿出一看，他微微一怔，看著我說：

    「哎呦，我娘親來電嘍！」

    別看平日裡，洪爺和母親曲鳳美聯繫很少，但其實洪爺是很孝順的。

    他平時不敢給老媽打電話，就給堂兄打電話，問家裡的情況。

    包括去濠江的免稅店，他給自己買東西，都捨不得太花錢。

    但給老媽購物，一出手就是幾十萬。

    「媽，您怎麼想起來給您這個帥兒子打電話了？」

    對面的曲鳳美，也不和他廢話，直接說道：

    「你和初六在一起吧？讓他接電話」

    洪爺把電話遞給我，一臉驚訝的說：

    「找你的！」

    我也有些奇怪，接過電話，沒等開口，曲鳳美便低聲說道：

    「你先找個沒人地方，咱倆再說！」

    拿著手機，我便走出燒烤攤兒。

    我本以為，曲鳳美是想讓我勸洪爺回家。

    可到了沒人地方後，曲鳳美的第一句話，卻讓我大吃一驚。

    「初六，你們確定要在奉天，和秦四海這麼槓下去？」

    我本以為，曲鳳美並不了解我們這些事。

    可聽她這意思是，我們在奉天的一切，她似乎了如指掌。

    「曲阿姨，我不是想和秦四海為敵。只是想能見他一面，了解點事情」

    就聽對面，曲鳳美呵呵一笑。

    「這和我說的，沒什麼兩樣。秦四海我了解，他這人軟硬不吃。你不把他抽筋扒皮，你是別想他見你，更別想在他口中，得到任何信息」

    沒想到，曲鳳美對這秦四海還挺了解。

    「初六，這樣吧，有件事你幫我處理一下。我有個朋友在奉天，遇到點棘手的事。他找到了我，但你應該也知道。我現在不再過問藍道的事，你把這件事處理好。等於多了一個後盾。我這個朋友做人做事，很有規則。一旦欠下別人的人情，他是一定要還的」

    「曲阿姨，什麼事？」

    我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

    曲鳳美卻並沒直說：

    「等你忙完這幾天，去找他就行。你把電話號碼給我，一會兒我把他的聯繫方式，發給你。這件事你一定要辦好。另外，勇哥這人和你們不是一路人，他手上是沾了人命的。這種事，遲早暴雷。所以，和他交往你們要懂得保護自己。免得以後身上沾染了沒辦法洗掉的東西。到那個時候，誰都救不了你們」

    我答應了一聲。

    曲阿姨說的很對。勇哥玩的叫黑，但我們走的是藍。

    我現在和他交往，其實也是無奈中的下策之舉。

    「還有最後一件事，你們千萬不要去雲滇。尤其是你，更不要追名逐利，想上什麼摘星榜。記得，踏踏實實做你自己的眼前事。懂了嗎？」

    曲鳳美的口氣，雖然很嚴肅。

    但我還是能感覺到，她的關心。

    只是我有些奇怪，便開口問說：

    「曲阿姨，摘星榜不是早就不排了嗎？我就是想上，不也是沒有辦法嗎？」

    我這一問，曲鳳美忽然沉默了。

    好一會兒，她才輕聲說道：

    「有些東西，你以為它不存在了。但實際，它一直都在。記得我的話就好。另外，阿姨和你說的這些話，你不要和永洪說。他對江湖的理解，照你差的太遠」

    曲鳳美的話，讓我苦澀一笑。

    我和洪爺的生活環境不同。

    對待江湖的理解，自然就不一樣。

    「最後，阿姨麻煩你一件事。替阿姨照顧好永洪。這孩子任性，我看現在就你的話，他還能聽一些」

    我想了下，馬上說道：

    「曲阿姨，我會勸永洪，讓他回去的！」

    曲阿姨苦笑一聲。

    「你不用勸了。我自己的兒子什麼樣，我比誰都清楚。就算他現在回來，早晚還會偷跑出去的。好了，你去忙吧。別忘了我說的話」

    放下電話，回到燒烤攤兒。

    把手機還給洪爺，洪爺奇怪的問我說：

    「我媽幹嘛找你？和你說什麼了？」

    我看了洪爺一眼，說道：

    「你媽說你長得帥！」

    洪爺認真的點了點頭。

    「這個小老太太，還是蠻有眼光的嘛！」

    其實，洪爺明知道我是撒謊。

    但他見我不想說，也不去追問。

    此時的烤串兒，已經上來了。

    我一邊吃著，一邊想著曲鳳美剛剛的話。

    她提醒我，不讓我追名逐利，尤其是摘星榜。

    難道這摘星榜，還有可能重排？

    我正想著，忽然見啞巴舉著簽子，指著攤位外面，磕磕巴巴的說道：

    「小，小，小」

    趁他磕巴時，我和洪爺都抬頭看去。

    就見一個女人，在夜晚裡戴著墨鏡，正低頭向前慢慢的走著。

    而此時的洪爺，照著啞巴的腦袋，輕拍了一巴掌。

    「你這什麼眼神兒？這還小？我目測這最低也得是個d吧？」

    啞巴捂著腦袋，瞪大眼睛，說道：

    「小，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