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她後腰的那隻手，或許還應該加上之前喝的那些香檳酒的功效……

    初藍漸漸陷入了某種自我營造的情緒之中，仿佛全場就只剩了他們兩個人……

    哪怕他的眸光在暗淡的光線里根本看不分明，她卻總是覺得，他始終是看著自己的……

    初藍恍惚得厲害，再沒有太多的羞怯，而是始終抬起頭，目光盈盈地看著他。

    好一會兒，她忽然低聲開了口：「慕先生，你記得我嗎？」

    「嗯？」他聲音低沉，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初藍卻絲毫不受影響，繼續問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慕紹南沒有回答，初藍卻已經輕輕地笑了起來，自問自答一般，喃喃道：「我記得，我一直都記得……」

    忽明忽暗的光線里，慕紹南的眼色和神情始終不甚分明，初藍卻始終輕輕地笑著，仿佛已經醉了……

    那首曲子結束之後，慕紹南才發現，她是真的醉了。

    原來是個一點酒都不會喝的小姑娘，才三杯香檳，竟然就醉了。

    看她雙頰緋紅，眼色迷離地看著他笑，慕紹南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送你回家吧。」

    初藍依舊有些傻傻地笑著，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就點了點頭，「好。」

    隨後，慕紹南就帶著她離開了會場。

    初藍一直拉著慕紹南的衣袖，直到坐進慕紹南的車裡，也依舊是痴痴笑著的模樣，眼前都是粉紅的甜蜜。

    她雖然笑著，卻是靜靜地靠在後座，腦袋也貼在座椅上，一直看著他。

    慕紹南先前還低頭用手機查閱著信息，後來，終究還是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了視線，轉頭看向她。

    四目相對的瞬間，初藍忽然吃吃地笑出聲來，卻依舊靠在那裡，並沒有動。

    慕紹南放下了手機，只是看著她，「笑什麼？」

    初藍笑了一會兒，忽然又頓住了，隨後抿了抿唇，湊上前來看著他，原本痴迷的眼神中，忽然就染了一抹傷感。

    「慕先生。」她忽然喊他，問道，「你是不是想給聽之找一個媽媽？」

    慕紹南聽了，頓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答，只是沉眸望著她。

    初藍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忍不住又抿了抿唇，仿佛又鼓了一層勇氣一般，問道：「那……如果是我，可不可以？」

    「吱——」

    前方司機猛然踩下一腳急剎，初藍的身體整個就往前傾去，慕紹南眼疾手快一把護住她的後腦，在她整個人都要撞上前面的座椅時將她拉了回來，跌進他懷中。

    初藍被這一來一回的撞擊搞得頭暈腦脹，手撐在慕紹南的大腿上，原本想要支起身子，可突然又是一陣暈眩襲來，她又面朝下地跌進了他的腿間。

    慕紹南的身體頓時微微僵直起來。

    司機好不容易穩定好車子，這才冷汗涔涔地送後視鏡中看嚮慕紹南，低聲道：「對不起慕先生，前面的車子突然急剎，我一時大意——」

    慕紹南沒有說話。

    司機從後視鏡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慕紹南的神情，卻只見他臉色很是晦暗，向來沉靜的眼眸這會兒是深不見底的幽色，嘴唇微微抿著，分明是緊繃的神情。

    開車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幾次慕紹南這樣的臉色……

    司機不由得一陣膽寒，想著慕紹南大約真的是生氣了，這飯碗也不知道還保得住保不住……

    司機欲哭無淚，只能繼續小心翼翼地開車，再也不敢多看老闆一眼。

    而倒在慕紹南懷中的初藍好不容易才從那陣暈眩中緩過來，再一次撐著慕紹南的身體將自己支起來，抬頭看向他。

    她剛才好像問了他一個問題……可是是什麼問題？她似乎有點迷糊了。

    初藍就那樣盯著他回想著剛才自己問的那個問題，卻全然忽視了其他……

    慕紹南的臉色忽然就更難看了些，微微垂下視線，往她撐在自己身上的那隻手的位置看了看。

    隨後，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帶著她那隻手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啊——」他一時不防，用了不小的力氣，初藍吃痛，一下子驚叫了一聲。

    慕紹南驀地鬆開她，隨後感覺到的卻是急劇的氣血下沉，全都沉積到了某一處……

    慕紹南讓初藍坐回了她原本坐著的位置，隨後不動聲色地解開西裝扣子，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狀似不經意地擱在了腿上。

    初藍卻在重新坐穩的那一瞬間，猛地想起了自己剛才問的那個問題。

    她問他是不是想跟圓圓找一個媽媽，還問他，如果是她，可不可以……

    大約是因為醉酒的緣故，重新想起自己問的問題，初藍也沒有任何的羞怯，反而是心涼。

    她這樣冒冒失失地問出了那麼重要的問題，可是他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反而將她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這不就是一種回答了嗎？

    許初藍，你果然是痴心妄想。

    初藍心中荒涼地想著，卻忽然又忍不住笑出聲來，偏頭看向他，「慕先生，我開玩笑，胡說八道的……你不要介意啊！」

    說完，她便驀地止住了笑，一偏頭靠著窗戶，目光呆滯地盯著前方的座椅。

    慕紹南平心靜氣好一會兒，才終於微微擰了擰眉，轉眸看向她。

    初藍坐在那裡，身上的粉紅氣息卻似乎已經全部消散，先前一直翹翹的眼睫毛也都搭了下來，一副無力的模樣。

    慕紹南神情微微一動，仿佛是想說什麼，可是忽然念及別的，又迅速轉開了頭，沒有再看她。

    一直到她家樓下，司機停下了車，初藍才恍恍惚惚地直起身體，往外一看，又笑了一聲，「哎呀，我到了！慕先生，謝謝你送我！」

    說完，她就推開車門，下了車，有些搖搖晃晃地往小區里走去。

    慕紹南坐在車裡看見她的背影，微微皺眉。

    「慕先生，小許老師似乎醉得不輕……」司機忍不住小聲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