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添亂不添香 第170回 銅鎖_頁2
也不是。張薔的母親出身不高,本是張尚書的貼身侍婢,後被張尚書染指有了身孕,這才被抬成了姨娘。只是聽說,這位姨娘位份不高卻傲嬌得很,仗著張尚書的幾分寵愛,時常做出些羈越之事,惹得大夫人,也就是太子妃親娘的不快,連帶著對張薔也頗多不喜。」
「大夫人不喜歡,那太子妃對這個庶出弟弟張薔,也不應該很重視才對……」
聽我喃喃自語一句,李雷立刻接上:「那是啊!太子妃自有個兄長張威,往下還有個嫡親的弟弟張卓,又豈會關心這個庶出的弟弟張薔?」
那就奇怪了,除非……「張尚書本人,對張薔態度如何?」
李雷搖頭嘖嘖:「張尚書膝下六子三女,張薔不但是庶出,且資質駑鈍又不會來事兒,張尚書對這個兒子素來不算看中,聽張府下人說,張尚書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呵斥張薔無才無得,此生庸庸碌碌完矣。」
我額角黑了黑:這張薔,還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有幾分可憐。
那便奇了:太子妃張小姐素來不喜張薔,又為何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擔著風險替他做下偷梁換柱之事?
這愛,也太廣博無私了些……
「另一件事,你要找的資深老鎖匠,我也尋到了。」
「哦?」我彈起身來,「帶我去見見他。」
據李雷所說,城西的這家聶記鎖鋪,乃是金陵城最資深的老字號,若說他家排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
一路上,李雷又絮絮叨叨地跟我說了我托他所辦的第三件事的情況,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心中卻總有些沉甸甸的,仿佛有把鎖壓在心上。
來到聶記鎖鋪,我憑著記憶,將那衡鑑堂存卷柜上大銅鎖的樣子描了出來,拿給掌柜的看。掌柜的沉默了一番,拱手請我倆在正堂稍坐,自己打簾進了內室。
李雷正跟我感慨如今應天府太沒有威望,連個鎖匠鋪子都敢給他撂冷場,卻見掌柜去而復來,恭謙請出了一位白髮長者。
這長者胸前一部飄逸白須,年紀看來與我師父老道士相當,只是顯然是位資深手藝人,渾身透著一股精幹,眼神更是炯炯有光。
「這鎖,是你畫的?」老者捏著我的描樣,將我上下打量一番,「二位是何人?」
見我猶豫了一下,李雷便接口道:「我等乃是應天府捕快,為查一樁案子而來。」
老者便捻了捻長須,悠悠道:「怕是會試舞弊的案子罷。」
他此話一出,立時讓我驚訝不已,遂起身向老者拱手道:「老前輩慧目如炬,定然是識得這把鎖的。」
老者略略頷首,低頭望向圖案的眼神,多了幾分感慨:「自然識得……此乃老夫的得意之作,說起來,倒有二十年,未見過它了。」
那語氣,竟像在說自己經年未歸的孩子。
我便順勢感嘆道:「老前輩丹心妙手,此鎖別具一格、過目難忘,可謂……舉世無雙。」
姑娘我還從未考慮過如何夸一把鎖,此番著實有些詞窮。
那老者望了我一眼,顯然也看出我是個外行,「我這把黃銅倒拉枕頭鎖,重十二兩紹,長七寸,鎖身龜甲形狀,上刻三組九朵形態各異之蓮花。龜乃官印象徵,甲刻蓮花則寓意『連甲登科』、『連中三元』;鎖芯『士』字形,取『仕途平順』之意。」
老者一邊說著,我一邊忙不迭地點頭,沒想到一把大銅鎖竟有如此多講究。
老者繼續沉浸在對自己寶貝鎖的回憶之中:「當年,老夫應貢院院首黃大人之邀,為他新打制的存卷櫃做一把鎖。黃大人乃是風雅之人,大小事物皆講究個別具匠心,我便專門為他做了這把鎖。如今,它可還在那衡鑑堂之中?」
我便答道:「猶在存卷柜上,守護莘莘學子錦繡文章。」
老者便捻須頷首,一副欣慰神情,從衣袖中取出一隻小巧銅鎖並一把鑰匙遞到我手裡,「我不知二位官差想要問些什麼,不過,我閒暇時做了這個小樣,與存卷柜上那把樣式一般無二,把玩之用,二位可拿去探究。」
我趕緊恭謙接過,下意識地想要拿鑰匙開鎖,捅了幾捅竟是打不開。
一旁李雷湊過來瞧了瞧,不禁笑道:「你這是眼花了?鎖眼明明在另一邊。」
「哦?」我將那小鎖托在掌心舉至眉間,望著左側的「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