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添亂不添香 第142回 暗門_頁2
我頷首示意不必客套:「請金捕快把了解到的情況跟在下說說吧。」
「好,先回答公子方才的問題吧,這宅院是那發狂女子的家,但不是這死去男子的。」
我略表驚訝:不是他的宅子,他便這樣光著身子躺在這裡,莫非……
「發狂的女子名叫紀流蘇,二十一歲。」
我望一眼不遠處摔在地上的古琴:「不會又是個沒落官宦家的女兒吧?」
「還真不是。這紀流蘇是金陵城中一個地痞無賴和一個大戶人家的丫鬟私通所生的女兒,說起來也是命苦,跟著那樣的爹娘長到十五歲,她那賭徒老爹欠了一屁股債,為了還錢便狠心將她賣了。
先是賣給了牙婆,那牙婆見她生得相貌清麗、身條婀娜,便又將她轉手賣給了教坊司。」
又是教坊司,我心中默默畫了個重點,「那她怎麼從教坊司出來的呢?」
「公子別急,馬上就講到這段兒了。」這位金捕快頗有說書的天賦,「話說紀流蘇在教坊司為歌舞伎之時,勾搭上了金陵一位富商錢老爺,幾番來往之後,錢老爺對她喜愛非常,便花錢將她從教坊司贖了出來。但鑑於正妻錢夫人是個火爆脾氣,錢老爺不敢將紀流蘇帶回家,便在甜水巷這裡給她置了個別院,瞞著正妻養做外室。
紀流蘇跟著錢老爺過了兩年,可惜好景不長,錢老爺竟突發疾病而死。他這一死,紀流蘇自是沒了依靠,只落下這套宅院,於是將她老娘接來同住,為了生計重操舊業,做了暗門子。」
我有些不解:「何謂暗門子?」
「就是暗娼。」
「哦……」那麼床上躺個赤裸男子,倒也不足為奇了,「也就是說,那死去的男子,是紀流蘇的恩客?」
「應該是。」金捕快臉上現出個別有深意的表情,「我剛才去審問了紀流蘇她娘,這老婆子既縱容著女兒做皮肉生意,便也幫忙做些迎來送往的事,對紀流蘇的恩客都頗為熟悉,然據她所說,這個死去的男子,她之前並未見過,也不曉得是何時來的,想來應是昨晚夜深,她已睡下之後,才來找的紀流蘇,故而她並未察覺。」
「也就是說,整個事發過程,都沒有目擊者。」我有些沮喪地用拳頭敲了敲桌子。
金捕快眨了眨眼:「何謂目擊者?」
我此時無心幫他做名詞解釋,一擺手示意這並不重要,「那麼,紀流蘇發狂之後呢?」我再度望一眼臥房桌上打翻的燈盞,和地上一片狼藉,「鬧出這麼大動靜,紀流蘇她娘總不至於聽不見吧?」
「這我也問了,她娘說,大概四更天時候,先是隱約聽到窗外有樂聲傳來,好像是簫或笛子什麼的,但他也並未特別上心。有些個附庸風雅的恩客,半夜讓紀流蘇彈個琴唱個曲兒什麼的也時而有之,所以她娘不過罵了一句『風騷』便繼續睡了。
然睡了沒一會兒,便聽到紀流蘇房裡叮咣作響,還夾帶著不似人聲的哀嚎,她娘擔心紀流蘇吃虧,便叫醒丫鬟起身去看了看,這一看可嚇壞了!便見她女兒披頭散髮、滿臉是血,狀如鬼魅地從屋裡沖了出來!」
「她老娘和丫鬟沒被紀流蘇襲擊?」
「還真沒有,她娘近來也聽說了金陵城鬧女鬼之事,驟然見自己女兒也成了這般邪祟上身的模樣,嚇得轉身就逃,一轉眼的功夫,便見紀流蘇已經跑出了宅院,再看她房裡,赫然躺著一個斷了氣的男子,她老娘也嚇得幾乎要斷氣,趕緊讓丫鬟去尋住在胡同口的里長,天一亮便到應天府報了官。」
聽金捕快說書似的講完了全過程,我又在紀流蘇房裡細細勘驗了一番,才出門去尋李雷。
李雷捕頭正負手立在庭院裡,瞪著一雙犯了紅血絲的圓眼出神,被我驟然一拍肩膀,竟打了個激靈才反應過來,典型的操勞過度。
「哦,冷公子,可發現了什麼線索?」
見我無奈地搖搖頭,李雷一雙剛燃起些光亮的銅鈴眼又迅速暗淡了下去,臉上生無可戀的表情讓我十分擔心他分分鐘抽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也並非全無端倪。」我趕緊改了口,拉著他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發現個疑點:你說,那男子是怎麼死的?」
李雷被我問得愣了愣,「身上倒是有兩處咬痕,應該是紀流蘇發狂之後留下的,但都沒咬在致命的地方,除此之外,確沒有什麼傷口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