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書謠 第一百五十章 然女亂心(一)_頁2
燦爛。
無恤盯著我的臉,眼神冷得嚇人。半晌,他勾起一抹輕笑對趴在地上的然女說:「善!大善!小然,還不快謝謝巫士的成全!」
「謝……謝巫士成全!」然女的聲音激動得有些發顫。
「嗯。」我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奪門而逃。
原來,這就是嫉妒的滋味,似萬蟻鑽心,卻又口不能言。
我出了伯魯的院子,卻沒有往園囿里去,反而一路直奔出了趙府。候在府門口的車夫一見到我,立馬跑了過來,彎腰道:「巫士這麼快就回去了?」
「把趕車的馬卸一匹給我!」我快步朝馬車走去,伸手就要卸馬。
「使不得,讓奴來!」車夫見我神色不對,趕忙加快了手腳把馬韁遞給了我,「巫士,您這是要去哪?」
我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回答,徑自翻身上了馬背,大喝一聲,飛奔而去。
就這樣不知騎了多久,不知不覺竟到了汾水邊。此時的河畔,野草漫長,糾結纏繞的葛藤匍匐在冬日落地的枯枝上,長出了一節節的綠葉。所有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野草都在春風的吹拂下,放肆地生長著。我跳下馬背,深吸了一口氣,踩著草莖慢慢地朝水邊走去。
波光粼粼的汾水邊,有一樹虬枝盤錯的桃樹默默地守在那裡。灰黑色的枝丫上開滿了一朵朵鮮艷的桃花,瓣影紅綃,爭妍弄色。偶爾風過,花枝隨風搖擺,那嬌艷的花瓣便嫁於春風赴了流水。
我仰頭望著這一樹桃花,腦中竟浮現出瑤女溫婉恬靜的笑容。
「你便是在這棵桃樹下認識了那個人嗎?他懷中抱著別人時,你的心也似這般痛嗎?」我撫著樹幹心裡一片酸楚。
瑤女已經死了,回答我的,只有流水千年不變的響聲。
對於男女之情,我從未透徹地領悟。瑤女對獸面男子的無怨無悔,樓少康對紅藥的犧牲成全,燕舞和獵戶不為磨難所屈的執著,我午夜夢回時曾想過很多次,如果換了是我,我能做到嗎?對伍封,我做不到無怨無悔;對無恤,我做不到犧牲成全。在未知的磨難還未來臨之前,我已經倉惶而逃。
之前,我還在心裡笑話過荀姬的善妒。為者,首要職責便是為夫君納妾、選侍,綿延子嗣。她既是名門大家的主母,就該有容忍其他女子的氣量。彼時,伍府的那些侍妾從未在我心裡扎過針,我窩在伍封懷裡時,甚至希望他能有很多很多的孩子,那樣他才不會孤單,將軍府才不會冷清。但現在,我根本無法想像無恤抱著然女的樣子,更別說他將來還要與其他女人生兒育女。我看著自己水中的倒影,忽然覺得這張因嫉妒而扭曲的臉無比醜陋。
「你早該醒醒了?你在世人眼裡是個男子,他終究不會娶你……」我對著倒影喃喃自語,頭頂有花瓣飛散,落在水面上盪起一圈圈細紋,模糊了我苦澀的臉龐。
「汝乃汾水之君乎?」一個嘶啞的聲音忽然從我耳邊響起。
我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高大健碩、頭髮花白的錦衣男子拎著一隻魚簍站在我身後。
我忙起身一禮,恭聲道:「老丈過譽了,小可怎擔得起神君之名。」
「原以為這世間除了他,就再無第二個人配得上『神君』二字。如今看來,上天果真厚待老夫啊!」男子看著我的眼神瞬間多了幾分熾熱和貪婪,他一把扔了手中魚簍,兩步邁到我面前,大臂一張把我抱在懷中。
「你這是做什麼!」我驚懼之下連忙用手去推他,「你放開我,我是男人!」
「我知道你是男人,啊,你好香……」男人在我耳際嗅了嗅,雙臂一夾將我死死地圈在懷中。隨後,我眼見著他那張暗紫肥厚的嘴巴朝我的臉上湊了過來。
「不要碰我——」我尖叫出聲,拼命地把臉往後仰,雙腳胡亂地踢踹男子的腿,但他卻紋絲不動。一張帶著酸臭味的嘴印在了我臉上,那濕漉漉的觸感讓我幾欲作嘔。
「你娘的死狗,放開我——」我嘶吼、踢打,幾番掙扎之後整個人已經筋疲力盡,男子趁機在我頸子旁一陣亂啃。我此刻肚中早已翻江倒海,終於受不住噁心吐了出來,污穢之物噴了他滿身。
「作死!」男子猛地放開我,他摸了一把臉上的穢物叫罵了一聲,然後拖著狂嘔不止的我大步朝往水裡走去,「小兒,別壞了我今日的興致,快把衣服給我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