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書謠 第一百六十二章代天受禮二_頁2
」
「就是卿父請的一個賓客,這幾日老纏著我帶他東逛西逛,煩死人了。哦,對了,我今日來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
「燭櫝府上那個不要臉的妾室三天前死了,這回他們府上總算是消停了。」
「我聽說了。只是苦了燭大哥……」
「有什麼好苦的,男人忘性大,等過兩年讓瓊女再給他娶兩個貌美的妾室,生幾個鬧騰的孩子,他一準就忘了。對了,你什麼時候去齊國找無恤?」
「明日一早就走。」
「明日我手頭有一批齊國虹織坊的絹絲要到,上回運來的顏色太鮮就全都做了我的禮服,這會兒特地訂了些素淡的顏色,打算到時候帶去秦國給將軍做幾身舒服的儒衣。」伯嬴說話間已經在我的水杯里倒上了清酒,「今天同我喝一杯,明早就不去送你了。」
「謝貴女。」我含笑端起杯子,仰脖悉數飲下。
「紅雲兒託付給你照顧,將軍那裡你可有什麼話要我代傳的?」
我因為隱瞞了伍封入絳的消息心裡總有些異樣,所以當伯嬴提起伍封時,稍稍有些呆滯。
「沒有就算了。子黯,謝謝你的酒,我們後會有期!」伯嬴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從小僕手裡接過了馬鞭,「我走了,別送!」
「貴女珍重。」我站在院中朝她俯身一禮。
伯嬴用力點了點頭:「放心,我們會好的!」說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是啊,他們定會一生一世好好的。
我在屋檐下站了一會兒,夕陽為整座太史府染上了迷濛的桔紅色。這抹濃色是離人的顏色,每當遇上這樣的黃昏,我的心裡總會泛起一絲連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愁緒。
暮春已過,初夏新臨。
我辭別史墨,帶著四兒和無邪在萬籟俱寂的清晨離開了新絳。
當馬車經過城外那座高聳的祭壇時,四兒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她問,阿拾,那是不是一個女人一生能夠站到的最高的地方?
我順著她的視線仰頭望去,是啊,這也許是我這一生所能站到的最高的位置。可是,那個位置給我留下的只有一種無法挽救的孤獨,仿佛平日親近的、在乎的東西在萬人皆伏的那一刻全都離我而去。
「四兒,永遠別去羨慕那些站在高處的人。高處風大,冷得很。」
「我不羨慕,我將來只求有塊田,有座屋就好了。」四兒攤開自己的絹帕,拿了一塊桃干放在我手上,又取了另一塊塞進了前頭趕車的無邪嘴裡。
「嗯,再有一個疼你護你的良人就更好了。」我咬了一口桃干,甜甜的感覺瞬間布滿口舌。
「你老這麼說,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娶我?」四兒低下頭,左手不自覺地拉扯著短衣上的系帶。
「他上次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拼死在華山腳下救了你,單這份情誼就足以證明他心裡是有你的。等我們到了臨淄城見到了他,我再幫你仔細問問。他要是想娶你,我就把明珠美玉全賣了,換了良田美宅讓你們好好過日子。」
「那你呢?你會和趙無恤成親嗎?」
「我?我不知道。有朝一日,他若是做了趙氏的世子,自有他要娶的嫡妻。我和宓曹一樣,我不願做侍妾,也做不來侍妾。他愛我一日,我便愛他一日,他若是哪日倦了厭了,我便放他離開。」
「你不嫁人,可怎麼和他生養孩子?」
「咳咳咳……」一顆桃碎猛地嗆進了喉嚨,我止不住地咳嗽,到最後竟咳出了眼淚。
「四兒,你說什麼鬼話!快給我出來!」無邪猛地一拉馬韁把車子停了下來,
「嗆到了,你別亂嚷嚷。」我忍住喉頭的不適,鑽出車幔推了推無邪的肩,「快走吧,天黑前還要趕到下一個驛站。」
「可她說得你掉眼淚了……」無邪伸手擦去我眼角的淚水。
「我沒事。」
無邪正欲執鞭拍馬,我們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哀婉的歌聲。一匹棗紅馬馱著一個披頭散髮渾身酒氣的遊俠兒慢悠悠地從我們身旁經過。那男子低著頭,抱著馬脖子,嘴裡斷斷續續地唱著一首小調。
「阿拾,誰在唱歌?」四兒瞪著一雙明亮的杏眼從車幔里探出了腦袋。
「人在那兒呢!」我用嘴巴努了努,「醉得不輕,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