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很不好意思了，哪能再叨擾人家，他一邊推辭一邊往外走，走到屋外一下愣住。

    天空中飄落下細小的純白花瓣，紛紛揚揚，恰似柳絮因風而起。

    下雪了。

    老人家說：「下雪了山里路滑，天黑趕路很危險，別回去了。」

    溫良輕輕「嗯」了聲。

    他攤開手，小小的雪花飄落在他掌心，轉瞬便化作水汽，只留下一絲鑽心的冰涼。

    他知道，就算他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

    「好多雪啊！」

    許依諾望著街道和屋檐上堆積起來的厚厚的冰雪，突然感慨。

    兩人坐在車後排，副駕駛座和駕駛座上分別坐著李琰和他老爹李先耀。

    胡楊吐槽：「你每年暑假都要去滑雪，山裡的雪不比這裡多多了？」

    「山裡的雪和城市裡的雪哪能一樣？」

    「澳洲不下雪的嗎？」

    「下啊，但澳洲很大，不同地方氣候不同，坎培拉跟江南差不多，降雪量很小的。」

    「這樣啊。」

    許依諾反過來吐槽：「你真是學文科的嗎？地理這麼差，怎麼考上江大的？」

    「……」

    胡楊不服，問同是文科出身的李琰：「你知道澳洲的氣候分布嗎？」

    「知道啊，澳大利亞氣候以炎熱乾燥為主要特徵，氣候分布呈半環狀，主要氣候類型：熱帶雨林氣候、亞熱帶季風氣候、熱帶草原氣候、熱帶沙漠氣候、地中海氣候……」

    李琰如數家珍，滔滔不絕。

    胡楊湊上前一看，怒道：「把手機放下說話！」

    要不是李琰他老爹在，胡楊絕對一拳捶上去了。

    一行人抵達火車站。

    車還沒停穩，李琰就看見葉瑾瑜左手拖著行李箱，右手拎著水果箱，背後背著包，混在人群中出了車站。

    他忙不迭下車去接。

    李先耀不明所以，詫異道：「急啥呢？」

    很快，他便看見兒子左手拖著行李箱，右手拎著水果箱，領著一個姑娘朝這邊走來，頓時恍然。

    他問胡楊：「這姑娘跟李琰，是不是有點啥？」

    胡楊給出肯定答覆。

    「爸，開下後備！」

    李琰把東西放後備箱，然後招呼眾人上車。

    李琰依然坐副駕，三人坐後排，諾諾坐中間，胡楊和葉瑾瑜各坐一邊。越野的內部空間足夠寬敞，兩個女生又很瘦，倒沒有很擠，就算擠也是許依諾刻意擠向胡楊，她跟葉瑾瑜畢竟是初次見面，不好靠得太近。

    「我同學，葉瑾瑜，這是我爸……」

    李琰介紹的時候，李先耀悄摸摸從後視鏡觀察，葉瑾瑜顯得很拘謹，她本來就不是楊婉君那種自來熟，一車的人只跟李琰熟識，還有長輩在場，難免放不開手腳。

    「叔叔好。」葉瑾瑜怯生生地問好。

    李先耀笑著應了聲，問：「你到了多久了？」

    「剛到。」

    「吃飯了嗎？」

    「吃過了。」

    兩人的聊天方式像極了課堂上老師和學生之間的問答。

    李先耀心想：這姑娘看起來竟比我那傻兒子還老實，這樣的女生現在倒是不多見。

    回家放行李。

    李琰家是三室一廳，雖不如溫良家寬敞透亮，布置上卻比溫良家那極簡的風格溫馨熱鬧得多，很有生活的氣息。

    李琰的老媽十分熱情地接待了三人：「今晚就在家裡住吧，男生睡一個屋，女生睡一個屋。」

    胡楊其實很想和諾諾去酒店相擁而眠，但考慮到葉瑾瑜的不便，便答應下來。

    「晚上敢打呼你就死定了！」他警告李大個，這傢伙電鑽般的呼嚕聲早已惡名昭著。

    「那你別放屁。」

    「靠！我不就放過一次嗎？這也拿出來說？」

    胡楊有次吃壞了肚子，放了一晚上臭屁，他醒來後三個人都不見蹤影，隨後就聞到一陣濃郁的臭雞蛋氣味。他以為被整蠱了，便大聲罵了句，豈料話音未落，李琰等三人就捏著鼻子衝進來把他胖揍了一頓。

    冬季的哈市，不到五點天色就漸漸黯淡了。

    李琰問：「你們累嗎？累的話就早點休息，不累就帶你們出去嗨。」

    「去哪兒嗨？」

    「冰雪大世界！」

    胡楊雖然從沒來過哈市，但冰雪大世界他是知道的，作為哈市的冬季旅遊名片之一，冰雪大世界每年吸引著數以百萬的中外遊客前來觀賞，某年還當過春晚的分會場呢。

    四人拿上學生證出門。

    李琰還沒考駕照，便由胡楊充當司機，驅車前往松花江北岸。

    冰雪大世界臨近松花江和太陽島景區，如果不是時間不早了，本該一次性逛完的。

    等四人抵達目的地，天色也已暗了下來。

    遠遠便看見園區內燈火如晝，七彩的冰燈閃耀其間，瑰麗堂皇，購票處拉起條幅，上面寫著「冰雪動漫世博會」等字樣。

    ……

    溫良收拾行李。他要在這裡待一個星期，拜訪他資助的那些小孩，了解他們的生活和學習情況。

    「咚咚。」

    他轉過身，門沒關，初五站在門邊，誠懇地說：「老師，晚上去我家吃飯吧，我跟奶奶說過了。」

    溫良點點頭說好。

    「王主任，我送初五回家。」

    「注意安全！」

    「曉得了。」

    初五的家離學校有好幾里路，其中還有一段山路，危險倒不至於，就是很費體力，夜間就更添了幾分難度。溫良記得大一暑假的時候，這條路他頂著烈日走過一次，險些脫層皮。

    好在最近他開始鍛煉了，體能漸長，這一路走得意外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