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後一批王侯在白澤殿落座，人皇龍椅上閃現一個穿著應龍袍頭戴人皇帝冕的中年。

    當代人皇看起來很平凡，甚至連威嚴的氣勢都沒有。

    但是蘇冥聽過中州王用大智若愚來評價人皇，這位人皇從年輕時候步步成長，再到將上代人皇驅逐繼承人皇之位，多年來行事從來都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表面不動聲色暗中已經布置好一切。

    而且迄今為止，這是大夏在位時間最長的一代人皇。

    人皇一脈代代相傳，而不是初代人皇在位至今，關鍵就在於人皇一脈都很短命，要不是有某種秘術，能將上代人皇的修為傳承給下一代人皇，大夏人皇一脈根本輪不到夏家坐到今天。

    上代人皇背叛人族，夏家人皇一脈失去傳承本應該從此旁落。

    然而夏紫微天生身懷紫微星命格，不僅不藉助人皇一脈的秘術就成為禁忌獄卒，而且打破了人皇一脈修行傳承短命的缺陷，甚至後來居上成為大夏第一禁忌強者。

    看到人皇夏紫微現身，所有正在飲宴的諸王和公侯都放下筷子和酒杯。

    「今日召集諸王主要商議跟鼠道的結盟事宜……」

    人皇說著示意宮女給諸王和公侯送上跟此次大朝議有關的文書。

    蘇冥拿起宮女承給他的文書，打開一看基本和他知道的沒區別，在這方面中州王這樣的州王顯然都會提前知道大朝議的詳情，所以他翻了翻文書主要查看細節部分。

    跟鼠道結盟，當然不是嘴皮子一碰就成功結盟了。

    首先需要制約，沒有制約結盟就是笑話。

    有了制約還要有共同利益，沒有好處的事情沒人願意去做。

    所以結盟後大夏能從鼠道得到活著的詭仙和詭神進行研究，能在鼠道的幫助下將地州和天州融入火雲洞，最後還能在面對一切外敵的時候得到鼠道的各種增援。

    不過結盟不可能只有單方面好處，大夏也需要付出讓鼠道心動的籌碼。

    首先大夏要捨棄五成人口，大夏會動用祭天封魔陣，將半數人口獻祭給天道變成天道功德，其次大夏針對詭仙和詭神的研究成果，全部都要和鼠道進行共享。

    「半數人口……」

    蘇冥看到這裡瞳孔都急劇收縮。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是藍星一句愚民一樣的謊言。

    因為藍星沒有天道沒有超凡，普通百姓死了也就死了，顛覆王朝統治的從來都不是百姓，而是善於利用善於統治百姓的上位者，但是在大夏，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真實不假。

    人族百姓數量越多，大夏的人道氣運越強。

    大夏百姓對大夏的認可越高，大夏的人道氣運越旺盛。

    反過來大夏百姓對大夏失去認可，大夏百姓傷亡過半，直接帶來的後果就是人道氣運崩塌，雖然不至於徹底毀掉但是也必然虛弱到谷底。

    此前每一次紅月降臨捨棄部分人口，大夏的人道氣運都要衰竭很長時間。

    鼠道要大夏主動出賣一半人口，這等於是讓人族最後的人道氣運徹底崩潰。

    如果大夏帝庭真的這麼做，這意味著人皇和諸王徹底放棄自己人類的身份。

    因為人如果做出這種事情，那麼人道氣運都會將其拋棄。

    所以鼠道的這個結盟條件，本質上就是要人皇和諸王拋棄人類身份成為智慧詭異。

    到時候剩下一半人口，說不定都會被人皇和諸王給圈養起來。

    蘇冥看向白澤殿諸王，他希望看到諸王有反對的意思。

    然而他看到的是無聲的沉默，極少數諸王雖然面有不忍，但是也沒否決，顯然也是默認了鼠道的這一條結盟條件，這個鐵一樣的事實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寒，他還是小看了禁忌獄卒人性的缺失。

    其實為什麼會這樣，憑藉他如今的見識不難理解。

    五千年過去了，五千年前是禁忌獄卒，五千年後還是禁忌獄卒，大夏禁忌獄卒的數量在增加，大夏的疆域遍布九州幾乎將九州的詭異斬盡殺絕，然而大夏五千年來只有量變沒有質變。

    無法成為詭仙和詭神，人族不可能跟天地主角智慧詭異爭鋒。

    過去沒有走到這一步只是因為還有一線希望，現在走出這一步是一線希望早已經伴隨一次次失望磨滅，再加上詭煞對人性的磨滅對惡念的滋養，所以在座諸王才默認了鼠道的結盟條件沒有一個人反駁。

    蘇冥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他現在也能理解當初巡查使犧牲數十萬人拯救數百萬人的心理。

    但是他有自己的底線，如果犧牲一半大夏人族能讓剩下一半活下來，能讓人族繼續延續下去，他說不定也會默認這件事，然而他很清楚，當人皇和諸王不再當自己是人，剩下一半人***著還不如死掉的那一半。

    沒有被一起宰掉，無非是和人類圈養牛羊一樣的道理。

    蘇冥沉默許久，拿出泰山王璽放在身前桌案上。

    他起身背對人皇走出白澤殿，眾多諸王和公侯紛紛看著他的背影，部分諸王眼含殺意，但是更多諸王心懷愧疚默默攔下想動手的諸王，但是說到底哪怕是中州王都沒有跟蘇冥一起離開。

    反而是諸多公侯，有差不多五分之一拿出各自官印放在桌案上同樣起身離開。

    人皇也沒有阻攔，只是默默開啟了大夏帝庭通往文海仙城的傳送通道。

    蘇冥帶著數百個公侯順著傳送通道回到文海仙城，回首看到的是這些公侯滿臉的茫然。

    他們留下王璽和官印，意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