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月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君心涼薄_頁2
質疑。」
「可這軍功往哪去得?莫非讓楊釗去河北道,和安祿山……」
「不,讓他去劍南道」李林甫見張博濟瞠目結舌,他不禁笑了,「就是要他最熟悉的地方,陛下方才不會認為,我是給他楊釗找難題章仇兼瓊雖然舉薦了鮮于仲通,可鮮于仲通畢竟資歷人望不夠,所以只是總領留後事,並不是正節度,楊釗如果去了,這個劍南道節度使的位子卻是正好」
虎牙只在河西涼州停留歇息了一天,便帶著從者悄悄啟程回歸。可這停留的一天,他也並不是都在睡覺補眠,而是去打聽了一下哥舒翰和安思順的齟齬。所以,當風塵僕僕回到安北牙帳城,進了安北大都護府鎮北堂,他先是將王忠嗣受傷,以及收復石堡城一役的前因後果分說清楚,這才拐到了另一個話題。
「另外,據我打探得知,哥舒翰和安思順之間已經不能說是小齟齬,而是深仇大恨了。從前的矛盾暫且不提,這次安思順和哥舒翰因為攻入石堡城有先有後,從他們兩個到下頭部將小卒,都認為對方耍了花招。安思順資歷深,哥舒翰年紀大,誰都不服誰,所以,王大帥這次傷重,舉薦他們代替自己分別節度河西隴右,可謂是用心良苦。」
別說安思順和哥舒翰,就在杜士儀自己的部下,僕固懷恩和李光弼亦是不和。但是,他也並沒有試圖一味去調和兩人的關係,這種顧慮和王忠嗣有相似之處。只要不影響行軍打仗,心腹部將之間擰成一股繩,反而容易把主帥給架空了。可想起王忠嗣以身為餌,不惜中箭重傷,竟然還是打著規勸天子,希望李隆基回心轉意,不要窮兵黷武的主意,這般忠心耿耿,杜士儀唯有在心中嗟嘆。
沉默良久,他才開口問道:「你覺得王大帥傷情如何?」
「這……」虎牙也和王忠嗣打過不止一次交道,對這位節帥極其敬服,此時竟是不禁猶豫了一下,好半晌才輕聲說道,「性命也許無憂,但狀況不太好。我從霽雲那裡旁敲側擊打探了一下,因為中箭之後根本來不及醫治,而是草草剪斷殘箭包紮之後,又轉戰連場,以至於最終挖出箭頭的時候,王大帥幾乎痛暈了過去,傷口亦是潰爛了。為此,王大帥高燒昏迷了數日,如今雖說好些,但要將養過來,恐怕絕非一兩個月的功夫。」
這是意料不及的情況,杜士儀縱使憂心,也著實鞭長莫及。至於王忠嗣無可奈何地將南霽雲託付給自己,他想到這個當年在雲州一戰成名,緊跟著卻蹉跎多年的昔日小將,再對比一飛沖天的郭子儀和僕固懷恩,心頭亦是沉甸甸的
說來說去,他在雲州的時間太短,在隴右亦是不過兩年,而紮根朔方卻已經十幾年了,故而當年那些最初跟隨過自己而又廣為人知的人,反而不可能太過明目張胆地照拂。尤其南霽雲又是個死心眼,因為石堡城丟了的關係,硬是在隴右卯上了,不肯挪窩
虎牙緊跟著又解說了隴右郭姚兩家的近況。當初郭知運的次子郭英又以及不少郭氏子弟在杜士儀的打壓下,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從軍中驅逐的從軍中驅逐,郭建這個旁支子弟一舉拿到了郭家最大的話語權,雖然和姚峰一度是對頭,可終究也正位刺史。如今,郭姚二人都已經六十出頭,說是不老,可相比悍勇善戰深得王忠嗣重用的安思順,自然露出了頹勢,可郭姚兩家都是將門世家,下頭終究還有不少小輩在軍中,南霽雲也對他們不無照顧,因此在隴右也還吃得開。甚至虎牙臨走之時,也不知道郭建怎麼消息這麼靈通,郭建竟然還悄悄見了他一面。
「他還是如同當初一樣善於鑽營。他都說了什麼?」
「他說,杜大帥雖然離開鄯州這麼多年,可隴右軍民全都心系杜大帥,但使您在外建功立業,傳回隴右都能引來無數歡呼和讚嘆。」
「這傢伙還是老樣子」杜士儀笑罵了一句,卻也沒往心裡去。「別去管這個溜須拍馬的傢伙,長安那邊的聯絡你緊盯著一些,看看安祿山和忠嗣這先後兩場大捷,陛下究竟會怎樣升賞措置。希望只是我多慮了,忠嗣這一次以身犯險,以陛下如今的心性,未必會吃他這一套勸諫暫且不說,恐怕效果適得其反,更不要說李林甫此人構陷忠臣良將也不是一兩次了這一次恐怕得聯絡一下四面八方的人。朝中只有一個聲音的日子,實在是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