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錄 第九十一回:橫行天下_頁2
們「想要做的」「所能做的」與「被迫做的」事,相互擰在一起,矛盾地掙扎。它們身上有塵土的殘片被空氣剝落,就像冷水與熱水相互交錯使用,使其出現裂縫一樣。
吳垠沉吟一陣,一轉手腕,將雙臂抬起,更多的黃土從大地上滔滔泛起,他們腳下的地都凹陷下去。沙土的力量為活屍們提供武裝,吳垠的意志要勝於樂聲帶來的影響。席地而坐的薛彌音感到不妙,調整了手上的動作,換了一首新的曲子。這曲子的旋律更加急促,音調更加沉悶,區區三根的纖細琴弦竟也能爆發出戰鼓般的轟雷之勢。特別的力量使一些脆弱的活屍折斷了手腕、腳踝,可它們還在前進。她意識到,自己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
忽然,兩聲兵刃出鞘的摩擦幾乎同時出現。再望過去,謝轍與寒觴的手裡各自多出一把明晃晃的武器。拔劍的時候,謝轍感到一陣風從風雲斬的劍鞘里流出,這與之前似乎是有所不同的。而寒觴的那把短劍,即使只有一點未熄的火光,也能反射出很亮的金光。
吳垠忽然將雙臂放下,所有的塵土都「簌簌」地從活屍體內流逝了。那些屍人倒下,只剩未燒盡的骸骨,怪異的惡臭不知是被風吹散了,還是在場的各位早已經習慣。
他是害怕了嗎?不太可能。畢竟他從未與二人交手,他倆在江湖上也沒什麼名氣,他不該看到二人拔劍就作罷的。幾人正在疑惑,吳垠這樣說了:
「雖不知你們幾斤幾兩,我也沒有興趣領教。不過那兩把劍,我都不是很想扯上關係。」
說完,吳垠看著坐在那裡的薛彌音。她表面上沉著氣,心裡還是有些慌亂,不知這人還要耍什麼鬼把戲。就目前而言,她覺得自己與他說不上實力懸殊,但差距確實存在。拋開救其他人的命不談,若想從這樣浩浩蕩蕩的屍體大軍前明哲保身,本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你倒是給了我一點新的想法,或許我該謝謝你。」
吳垠這麼說了,但她沒聽明白。幾人聚在一起,齊刷刷地看向他,準備應對他隨時會引發的下一輪襲擊。不過散落在那裡的屍體們,已經沒什麼完整的骸骨了。有些還在掙扎,簡直像是一群被剖腹刮鱗去鰓的死魚堆在一起,其中還有幾條在神經性地抽搐著。
「就算你是妖怪,也麻煩你說些人話了。」薛彌音譏諷著。
「也沒什麼。從一開始我就注意到了,這些死去多時的屍體,應當都聽不見了才對。雖然剛死不久的人中,還有許多能說話,也能對他人的語言做出反應。不過這些都是有限的。喉嚨會腐爛,殘留的神志也只對熟人有反應,最終都會完全潰散。但若能以某種形式直接與靈魂對話也許音樂確實是個好的選擇。」
吳垠甩手離去了。
「莫名其妙。」
望著他的背影,緊鎖眉頭的沈聞錚這麼罵了一句。沈依然拽著她的手,指縫裡都是汗。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色的夜裡,余火完全熄滅,這片大地不再有任何能被點燃的東西。
後半夜顯得更加安靜,誰也不再說什麼。雖然看樣子已經沒有活屍會來進犯,但他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經歷了這樣突如其來的危機,每個人放鬆下來都覺得很累,渾身酸痛,若能碰到枕頭一定一沾就睡。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他們靠著馬休息,並輪流守夜。天亮以前的一段時間,寒觴醒來,卻不見沈聞錚的身影,按理說她該叫醒自己的。寒觴看到依然仍靠在聆鵷身邊,睡得很熟,便知道聞錚沒走多遠。他抬起頭,嗅了嗅空氣中的氣息,往一個方向走了幾步。沒走太遠,他就看到聞錚的背影。聞錚跪坐在地上,似乎在搗鼓著什麼。
「沈夫」
一瞬間,正如前半夜她對吳垠的那一棍一樣,棍尖直指寒觴,他甚至感到一陣風浪從臉前掠過。他一愣,沈聞錚也回過神來,抱歉地收回棍。
「不好意思,沒好好休息,腦袋都有點認不請人了。」
「沒事,警覺一些總是好事。您帶著孩子,自然越謹慎越好。」
沈聞錚站起身,他才看到地上有一個小土堆,前面還插著兩個木墳標,什麼多餘的都沒寫,只刻著兩個淺淺的名字。
「這是」
「啊,我把老妹兒和她兒子的屍體翻出來了,但只剩下一點,就在這裡匆匆埋了吧。這個木頭的玩意是我帶著孩子遊走江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