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錄 第一卷·黃泉十二月 第二百七十五回:與世無爭_頁2
若不是這層原因在,葉月君本不必受如此折磨。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已經發生的事唯有接受。至於默涼怎麼想,怎麼處理,都是他的自由。葉月君也一定想到過,默涼可能會放棄這個機會,會因此怨恨她。但是她自己做到了,還「債」了,終於問心無愧地卸下了自己的包袱——轉而把它放在了默涼身上。即使,這並非她本意。
這不是本末倒置麼?這真的是她想要的?
還是說她僅僅只是不原諒自己罷了。
施無棄也在想這些問題。雖然很無聊,對他個人來說也沒什麼意義。他和柒姑娘把所有的洛神砂都收起來了。那些種子縮小了許多,已經變得很脆。將它們攤在手上輕飄飄的。施無棄總是能想起昨天夜裡,朽月君將它捏碎的那個瞬間。
慕琬從後門口路過,又折了幾步回來。她也總能想到那兩人在這裡,不知悄聲說了些什麼。興許是無關緊要的事,是她太敏感。但那天就是不明原因讓她印象深刻。
「你們不休息嗎?」慕琬說,「我準備叫阿鸞回去睡。柒姑娘過來嗎?我要鎖門了。」
施無棄回過神,點了點頭,將袋子拎進屋。原本又大又沉的一個麻袋,現在給種子脫了水就只剩下輕飄飄一些了。
「明天可能走不了,我看要下雨。」
慕琬問:「那後天呢?」
「後天若不下,路怕也太泥濘了。如果可以,最好還是大後天走。」
「你怎麼知道?因為太悶了麼?」
「不知道。就是能感覺到。」
「我想快點回去。」
「嗯。」
其實無棄知道,她迫切地想回到雪硯谷,回去見娘親和同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實在是待不下去了。而且她好像有什麼話想說,他不確定是不是關於葉月君的話題。
「想說就說。」
慕琬有點驚訝地張開嘴,心裡琢磨著該不會被他看出來。但她總覺得提那次的事不太好畢竟過了挺久。於是她轉念一想,不如問白天的事算了。
「葉月君她是吧?」
「是啊。」
「我也覺得。就半個晚上的功夫,哪怕隨便逮一個路人都麻煩,上哪兒尋來一個心甘情願送死的人?默涼也一定能想來是怎麼回事這麼一來,葉月君一定元氣大傷。」
「她活不了多久。」
「什麼?」
慕琬感覺自己聽錯了。從白天到現在,若是這麼大的一件事,他們怎麼沒有理應表現出的那麼大反應。還是說他隱藏起來了?
「你想想看,除了朽月君外,閻羅魔賦予六道無常永生權利的,僅是屬於人類的部分罷了。葉月君將這身凡骨拋卻,那她的命,也就時日無多了。」
「可、可妖怪不是能活很久嗎?」慕琬試圖安慰自己,「只要她不出事,老老實實地,也能一直活下去吧?而且就算她有什麼危險,閻羅魔也不會」
「你不明白嗎?」施無棄捏著鼻樑,「水無君也提到過,若是自願選擇放棄,誰也管不著。而且六道無常的工作,怎麼可能明哲保身?她這是拿命解咒——還不知這咒能不能破。我現在真的十分懷疑那個幻境裡的女妖的目的,但我無從查證,也愁得很。」
他還沒敢告訴慕琬,就算按照女妖說的去做,也要再找到朽月君「幫忙」。這些算盤顯然是他早就打好的。
兩人都沒說話。柒姑娘像雕塑一樣,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像是轉移話題似的,施無棄又嘀咕了一句:「這劍真的很邪門。」
「怎麼說?」
「且不論方法行不行這被養過的劍,雖然我能感到它愈發鮮活的生命力,但的確沒有那麼大的戾氣,安分了些。就算沒有這個辦法,為了延續劍主人更久的命,貪生的人發現這個特性一定會走入邪道,殺人成性。」
「默涼不是這樣的孩子。」
「我知道。他的劍總是為別人而揮,從不為自己。」
天遲遲不亮。本該破曉之時,叫醒人們的不是公雞的鳴啼,而是轟隆隆的雷聲。果真如施無棄所說,下了大半天的暴雨。村子的地勢較高,或許因為一到夏天就會這樣,才選在了這裡。即使有所準備,還是有不知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