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鏞高升，這是好事。朱珍下台，對官場上的荊州集團卻是一個警訊。

    雖說南方出身的大員仍有留在朝廷中樞的，但級別無法跟朱珍相提並論。這位老人家就像是一面旗幟，旗幟倒下了，必然會引發連鎖反應。只是牽連會多廣多深，現在看不出來而已。

    就是蘇渙都特意找來了林文理，吩咐道：」化肥廠的事情先緩緩吧。紙面上的計劃可以做，但不要進行實際的籌備工作。」

    」怎麼了？這麼突然。」林文理怪道。以往不是沒有發生過蘇渙喊卡的事情，但多少都有些徵兆，蘇家老爺也會說明緣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粗暴地喊停。

    蘇渙當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突兀，只能補充解釋道：」蔡市長高升，珍公告老還鄉，朝廷動向不明，我看到一些不好的苗頭。」

    說話同時，蘇渙將一份展開特定版面的朝廷邸報推到林文理面前。

    這麼一說，配合邸報上的消息，林文理就明白了。他反問道：」要做怎樣的打算？最糟的？還是跟往常一樣？」

    」近期的動作保守一點。我們在檯面上的保護傘同時消失了，很難說會不會讓外人起了歪心思。就是其他世家也不能指望，要是讓他們逮到機會，或許撲上來咬一口的就有他們。」

    」哦，老爺這是一點也不相信荊州的同鄉呀。」林文理笑道。

    」這世道，雪中送炭少，多的是錦上添花，或是牆倒眾人推的。大金毀儒愚民數百年，指望這開民智的區區幾十年就扳回來，也太瞧得起這世道了。」蘇渙難得地抱怨一句。

    」聽起來老爺好像對接下來的發展，不太有信心的樣子。」林文理語帶嘲諷地說道。

    」我從不以最大的善意去揣度別人的心思。而且最近的事情都很巧合地湊在一起發生，不得不擔憂這背後是不是有人主導。」

    」其實只要知道下一任市長是誰，咱們會面臨什麼樣的局面，也就有個底了。老爺這邊沒聽到任何風聲，誰最有希望接任漢津市長嗎？」

    想了想，蘇渙最終還是搖頭說道：」假如是原本的情況，爭這個缺的人都有誰，我心裡倒是有個底。假如珍公仍在朝中，希望誰或不希望誰上，我往朝中遞句話，多少還有些用處。

    」但現在珍公致仕，我在中樞雖然還是有人，但也就打探些消息的程度而已，他們都還不夠格決定這邊的事情。就是現在軍機處的人，也沒有誰一言可決。

    」也因為如此，不只是荊州本地的，現在有資格的人似乎都想爭一爭漢津市長的缺。說難聽點，就是什麼魑魅魍魎都跑出來了。

    」所以現在背地裡的局勢是亂糟糟的，誰也說不準會怎麼變化。甚至北邊的伸手過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老爺，難道你那些同門師兄弟會放任外地人朝荊州伸手？」

    」珍公是一面旗。少了他，總有些心志不是那麼堅定的人可被攻破。先師當初挑人的標準，可不是選有骨氣的門生啊。」

    」哦。」林文理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這話中，怨氣不少呀。

    」不管怎麼說，近期保守些沒錯。假如是只有你，只有我，想怎麼冒險都沒關係。但關係到二十多萬人的飯碗，我們是得慎重些。」蘇渙下結論道。

    但看著蘇家老爺一副心裡有數的模樣，林文理知道，今天的事就只是通知自己而已。不要臨時發生什麼變故，自己這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太高層次的事情，自己也不用去問。蘇家老爺都準備好了呢。所以想靠提問來提醒對方，大可不必；除非是自己感興趣，想要探聽。

    不過知道現在局勢如何，對林文理來說就已經夠了。因為知道更多也幫不上忙，更改變不了現在的處境。

    他很強，但也不強，看是從什麼角度評價。在那些當權者的眼裡，林文理就只是』一個人』，一點也不需要他們在意。這是事實，哪怕這個人可以輕易取走他們的小命。

    但斟酌了一下，林文理還是說道：」老爺，假如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