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雀。
……
只要不是真正陷入瘋狂之中,就總會有感到手腳冰冷的時候。
尤赫基爾就像一個紅了眼的賭徒一樣將自己的手下填入到巴洛岡大聖廟遺蹟中的戰鬥中,但那好像就是一個無底洞。雖然一開始它仿佛福至心靈將自己的人分出一部分去圍攻對方後方之後,戰局一度好轉,對方失去了遠程掩護,而自己手下的蜥蜴人弩手正逐步集結起來,此消彼長之下,銀精靈們很快放棄了第一線陣地,戰鬥逐漸深入大聖廟內部每一條街道、小巷的爭奪。
但好消息到此為止。
銀精靈發動了一次反衝鋒,然後又縮回去。他們損失了一個戰友,但讓尤赫基爾心驚不已的是那個銀精靈的倒下的一瞬間屍體化為白光沖天而起,直奔南方某個方向而去。那個方向它實在是太熟悉了——銀精靈的王之墓地所在。
這頭蜥蜴人指揮官第一次懷疑起這些銀精靈的來歷,可過了一會,它發現自己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送到戰場後方去的一大隊蜥蜴人至今裊無音訊,等來的卻是祭典大廳方向豎起的一面高高的旗幟。結果反倒是己方士氣大跌,原本順暢的攻勢都為之一頓,而銀精靈們乘機反攻,又奪回了一道外牆。尤赫基爾氣得吐血,可也無可奈何,至少它已經展開了攻擊面,人多力量大的優勢逐漸開始發揮出來。
但正當它準備進一步擴大戰果時,回過頭,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預備隊了。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瘋狂的賭徒回頭去抓自己的籌碼時,卻發現自己已經一無所有,然而所有原本都還屬於他的籌碼現在正處於賭桌之上,但戰爭的天平已經開始緩緩傾斜了。
二十個銀精靈依舊穩固得像是一道鋼鐵長城一樣,在墨綠色的巨潮中巍然不動。
尤赫基爾一時間感到手腳冰冷。
但比起其他大腦還沒進化完全的同類來,尤赫基爾好歹算是其中比較機靈的一個。它考慮了一下立刻想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當然主要是後果。於是他馬上叫來自己的副手,吩咐道:「讓一線的尉官進一步壓上去,讓戰線再靠前一些。」
「頭兒,我們要發起總攻了嗎?」那個渾身綠皮的,尖嘴猴腮的副手問道。
「不。」尤赫基爾搖搖頭:「我們準備撤退,只是我們。」
「可那些弟兄……」
「別管它們了,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蜥蜴人強盜頭子一臉無奈地搖搖頭,它乾瘦的三根手指握住那條閃閃發光的項鍊答道:「只要有這個東西,我們就可以在牧樹人的幫助下重新進入這個爾地區。我想我已經想明白那些銀精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了,下一次我會準備周全。」
「可我們就這麼走了,不通知康納德一聲?」副手問道。
尤赫基爾有點猶豫,但馬上還是搖搖頭:「放心,那傢伙是使節(*),即使沒有我們也足以自保。」它心中無不惡毒地補充了一句:有問題也沒關係。不過康納德真要死在它負責的地區,它也得吃不了兜著走,因此一時之間不由得有點糾結。
(*在牧樹人內部,配合、命令神使行動的牧樹人成員稱之為『使節』,攜帶神之血的成員稱之為培育者或者實驗者。)
想到這裡,這頭蜥蜴人忍不住抬起頭看了看戰局,雖然表面上蜥蜴人還維持著攻勢,傷亡也維持在兩成以下。但銀精靈並沒有支撐不住的跡象,相反,他們正在持續不斷地為蜥蜴人製造傷亡,強盜沒有什麼紀律性可言,尤赫基爾相信傷亡一旦超過三成或者戰鬥持續超過二十分鐘以上,這些混蛋就會很快潰敗。
到時候它就是想逃,都得看看對方的心情才行。
尤赫基爾的老練的目光是在克魯茲與帝國長期的反抗鬥爭之中積累起來的。在它的故鄉,蜥蜴人作為克魯茲人的奴隸,零星的反抗鬥爭持續了數個世紀之久,尤赫基爾就是這其中一員——只是他幹得更像是強盜罷了。不過正是強盜,才會更加自信自己對於危險的直覺。
……
戰鬥事實上一共只進行了三十二分鐘。
當那美尼斯察覺到某種奇妙的情緒從蜥蜴人大軍後方產生並開始動搖前線的攻擊決心時,這位擁有數百年指揮經驗的銀精靈指揮官果斷地抓住了這一機會。他再一次吹響了龍角長號,精靈